男女主角分别是李唯李唯一的现代都市小说《逼本皇子和亲?反了李唯李唯一小说结局》,由网络作家“墨色染秋”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虽然女帝极力促成李唯以入赘的姿态、嫁去朔丹和亲一事,但遵照礼法与婚嫁制度,男方无论是娶妻还是入赘都要下聘。女帝不满,遂与群臣争辩。这一次,鸿胪寺诸卿因为不能高高挂起,皆拉满战力。不仅是李党,是但凡脑子里还记得住周礼二字的朝臣,皆反对女帝意欲让皇子与朔丹二公主‘无媒苟合’的做法。就算民间男子入赘、那也是要行纳征礼的!岂能让公主下聘,那不是儿戏?男子纳征下聘礼,女子成婚备嫁妆,此事无关身份先例,此乃祖宗之法不可变!更何况李唯堂堂皇子,去做驸马本就已经是折了脊梁骨的先例了,若两国联姻行事如此毫无章法,岂不是要被那蛮夷之辈笑去?不下聘而成婚,那与无媒苟合的私奔何异?有悖礼法!有悖祖制!成何体统!而武家一派,确实没法引经据典,只得以‘先例’以...
《逼本皇子和亲?反了李唯李唯一小说结局》精彩片段
虽然女帝极力促成李唯以入赘的姿态、嫁去朔丹和亲一事,但遵照礼法与婚嫁制度,男方无论是娶妻还是入赘都要下聘。
女帝不满,遂与群臣争辩。
这一次,鸿胪寺诸卿因为不能高高挂起,皆拉满战力。
不仅是李党,是但凡脑子里还记得住周礼二字的朝臣,皆反对女帝意欲让皇子与朔丹二公主‘无媒苟合’的做法。
就算民间男子入赘、那也是要行纳征礼的!
岂能让公主下聘,那不是儿戏?
男子纳征下聘礼,女子成婚备嫁妆,此事无关身份先例,此乃祖宗之法不可变!
更何况李唯堂堂皇子,去做驸马本就已经是折了脊梁骨的先例了,若两国联姻行事如此毫无章法,岂不是要被那蛮夷之辈笑去?
不下聘而成婚,那与无媒苟合的私奔何异?有悖礼法!有悖祖制!成何体统!
而武家一派,确实没法引经据典,只得以‘先例’以男女身份转换一事做说辞,很快便站不住了脚。
倒是武安康提出,
“臣以为,遵从入赘礼制,皇子便无需礼部预备随行‘嫁妆’。
和亲朔丹,皇子的一应事务应皆由朔丹二公主供应才是。”
“武安康你放肆!”李老爆呵。
朝堂中所有李氏宗亲皆怒目而视。
若是他们放任李唯遭此羞辱,宗亲日后可还有好日子可以过?
武将军班师回朝第一剑,便先斩大唐皇子!下一步,是不是便是所有皇室宗亲了?
这天下到底是姓李还是姓武?
李老上前,掏出他的朝笏,看着上面早有准备的关键词,战斗道,
“皇子李唯,夫皇子之尊,本应享俸禄以养其身,此乃周朝传承至今的国法。
昔者诸王就藩,既有天恩赏赉,复得食邑之奉。然唯有皇子李唯,虽身膺天潢贵胄,经年累岁,竟无俸禄之养,无封地之赐,亦无食邑之资。
今独力荷两国邦交之重,周旋于樽俎之间,岂不当膺朝廷之封赏,受宗室之供养乎?
武将军竟欲使其漂泊若浮萍,失故国之依,岂非欲令我李氏血脉零落异域,骸骨委于他乡?!
如此苛待太宗皇帝血脉,暴虐之态昭然若揭,尔等行此悖逆之举,莫非欲谋篡?!”
省流:武将军你是要逼死李唯然后造反吗?
李老一席话,引得朝臣频频点头。
就算是梅相此时也不能昧着良心站出来指点李老两句。
首先讲不过,其次皇帝吃瘪他才能有更多的好处。
朝中李梅两党相争,皇权与武氏从中平衡,此三足鼎立得以维持和平。
可如今李党的矢石直对女帝与武氏,这在梅党看来可不是什么坏事。
成了,李氏一党对论功行赏还有一争,不成李氏彻底沦为历史,天下由武家来坐。
这两者谁输谁赢,和他梅党又有什么干系?
所以,撕吧!打吧!热闹起来吧!
只有女帝步步后退,她才会想起与自己联手共同做掉李氏,而他便可趁机从中得利。
而若是武氏因皇后武氏得以篡夺天下,他梅氏又为何不能?
所以此时,梅相根本不发话,他稳坐钓鱼台。
各方算计不一,李老成功拿下此举。
因早有准备,当日散朝后,便使鸿胪寺卿择吉时,携九色聘礼,以白驼九峰驮之,至蒙古可汗金帐。
九色聘礼分别是,青玉璧、鎏金马鞍、玄色貂裘、九匹朱红蜀锦纹分三式:朱雀衔莲;赤焰奔狼;缠枝连理、雪银茶砖、墨玉龙佩、孔雀石宝刀、琥珀蜜蜡、珐琅彩瓷。
聘礼隆重寓意吉祥,朔丹使臣听闻后笑得合不拢嘴。
这聘礼无论是哪一样,都大大的对上了他们朔丹人的审美和认知。
啊!这亮晶晶的!啊!这美玉宝石!啊!这锦缎皮草!
太美!太有范儿了!
这是大唐皇子、咱未来驸马给公主下的聘礼!
当女帝得知消息时,鸿胪寺卿已经快马加鞭的跑到邢州了。
女帝自然不满这种小动作,于是她派了中书舍人武显儿去礼部督察李唯和亲的嫁妆,绝不容许再出半点差错。
可李老丝毫不慌,他早就从李唯那里拿到了应对方策。
只是李老却忽然生出了些不解。
且不说两国邦交如何,单就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辱大唐皇子的颜面,对女帝来说能有什么好处吗?
让朔丹子民嗤笑大唐皇子,丢的不是她女帝的脸不成?
所谓先例、所谓男女之事,竟都能在国家荣辱之上?
李老想不明白,可他旁敲侧击梅党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在计谋上甚是精明的梅相竟然没有丝毫与之相关的想法。
这一刻李老只觉得脑中混沌,他忽然想到若非得到了殿下的提点,他恐怕也完全想不到这些。
这朝堂上,莫不是有什么厌胜之术?
单是想到这个可能,李老便觉得脊背发寒,太太太太太可怕了,圣人曰子子子子子子不语怪力乱神!
待会打发了武显儿,老夫得去找唯儿好好聊聊。
那武显儿来督察和检验的时候,已经是李老开始准备李唯嫁妆的第十日,奉皇命预备的第七日。
有问题的早就被藏得稳稳当当。
文成公主出嫁准备的黄金礼器与丝绸珍品多,但大多都具有‘实用价值’。
鎏金释迦牟尼十二岁等身像一尊、龙凤纹金壶一对、嵌宝金盘十二件、九层金叶佛塔模型一座、蜀锦三千匹,绣有《五方佛图》《西域舆地图》、缂丝《道德经》长卷缀珍珠八百颗、皇后亲赐百子千孙锦帐。
于是李老便说,既然圣上言明‘不得奢靡造次’,便只准备其‘原料’并将工匠的月银一并加进去。
于是便得到了同等重量的的黄金、蜀锦、缂丝、珍珠、宝石。
武显儿看到李老那恨不得钻钱眼里、锱铢必较、斤两不让的给李唯谋取好处的模样,忍不住的抽了抽嘴角。
“此事我会禀明圣皇,由她亲自定夺是否合理。”
“合该如此。”
李老笑得和煦,只是心道,
好你个武氏刁蛮女子,若不是妖后篡权,我大唐皇子出使朔丹的行李岂容你来苛刻!
为了确保核心基建能力,李唯选址在一处背风坡建造串窑群。
在二百七十一名昆仑奴有效协同作业下,串窑群已经初见规模。
开凿斜坡,主窑下沉一点五米,形成地窖式结构。
主窑与余热窑通过30°倾斜陶管连接,利用热空气上升原理制作串联烟道,确保余热窑的温度。
通风也在考虑内,窑门处设可调节牛皮风门,同时在地下挖通风沟引入冷空气。
窑壁则用夯土混合碎陶片,厚度控制在一尺三寸,即四十厘米,如此制作可耐火1600℃。
(唐朝,1尺的长度约为30.7厘米,《中国科学技术史·度量衡卷》)
确保主窑、余热窑串联有效的导热气的陶管,是在李唯长安城里使工匠早就制作好的。
当时想的是,争取被老妈发配到某一穷乡僻壤的时候留着用,现在也大差不差。
陶管的内径长度为半尺、十五厘米,外面再裹上一层草泥做保温层,确保导热效果的万无一失。
窑体的布局安排设计图李唯也早就画好了。
主窑五米、同时也是柴口→中间用陶管导热气,通往下一处→余热窑一号→中间又设三米长、十米高的出烟口→余热窑二号→辅助用小型窑→烟道。
窑是个好东西,李唯将其排在发展序列第一位,不仅仅是因为它的生产力,更是因为它能提供的热量。
哪怕只用它的余热,也是在朔丹零下四十度的冬季里,确保他手下打工人存活最有效的设施,没有之一。
“哇——”
听完李唯的讲述后,卓娜不禁感慨,
“这串窑群了不得,一座座相连就能起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这是不是就是汉文中常说的‘墙倒众人推’?”
卓娜看着眼前这座其貌不扬的深坑,眼神中闪烁着的是新奇与敬佩。
而李唯听着卓娜的言论,没忍住的抽了抽嘴角。
墙倒众人推?
不应该是人多力量大吗??
但......也大差不差。
为了不打击卓娜的表述自信心,李唯点头道,
“对,没错,就是这个道理。”
卓娜很兴奋的四处看着,继续问道,
“建造和闪电城王庭一样的宫殿,就是从这些开始的吗?”
“是的,需要砖、瓦、水泥。”
“水泥?”
“准确说是胶泥,用石灰石、黏土、火山灰、骆驼毛和动物血液混合制成的,专门给砖瓦用的浆糊。”
浆糊!
这个卓娜知道。
大唐贵族都用浆糊装裱字画、纸张。
是拿米、麦子等粮食、面粉熬制出来的奢侈物件。
这一下,卓娜看向那座深坑的眼神就更狂热了,
“我们竟然可以如此奢侈吗?”
“嗯,可以的,以后会更奢侈的。”
这种惊喜让卓娜有些无所适从。
据她所知,闪电城王庭可没有什么专门给砖瓦做的浆糊,而且用的也不是特意要用火烧出来的砖,是从波斯、拜占庭等地换来的巨石。
卓娜小时候问过母亲,为什么王庭中地板的颜色是不一样的,母亲很仔细的同她讲过这些石头的由来,青阳部、母亲的祖父负责当时的王庭建造,所以她十分清楚这些细节。
当卓娜受玄蛇部祭祀启蒙的时候,便被这样教导着:
公主的一生分成两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在家、要听父兄的、要做一名德行出色、不让汗王蒙羞的公主。
第二个阶段则会更长些,出嫁以后公主便不再只是朔丹的公主了,是维系两个部落的重要存在,是所嫁夫家的人。
要帮衬夫家、要毕生留在夫家所在的那片草原上,并为此献出一生。
要生出继承人,无事不可回到朔丹,更不能做出让朔丹蒙羞的事情来。
如此一生,才对得起汗王赋予的生命、朔丹九部对公主的供养,才配为公主。
若想有例外,除非成为父王最宠爱的女儿。
这样便可以什么都不用学,也不用为自己的未来而担忧。
因为被父王所宠爱的公主会嫁进中原享尽荣华富贵,又或者被留在朔丹王庭嫁给乌隼部的青年俊杰,继续在父王、兄弟的呵护下,做一辈子的掌上明珠。
卓娜不是父王所宠爱的女儿,但却被留在了朔丹,她没有嫁给乌隼部的青年俊杰,却嫁给了比乌隼部青年身份尊贵太多的大唐嫡皇子,她的兄弟在大哥的倾轧下活的战战兢兢、自顾不暇,可她却无需兄弟荫庇靠着这侥幸的婚姻得到了张可以避雨的伞。
这真的是什么都不用付出就可以得到的日子吗?
“那......有什么是我可以做的?我可以辅佐做这些事情吗?我会生火,也会骑马,还......”
此时李唯正好勘察完串联窑的建造情况,很完美。
这一路上李唯都没有懈怠对昆仑奴的管理,他们天生骨骼宽大、比起汉人来说更适合从事体力劳动,只是因为做奴隶被运输时没有充沛的营养导致消瘦、虚弱显得不堪大用。
如此只需要食补调养就好了,都不需要耗费太多的药材,正值年轻力壮的男人,多吃饭、吃好饭、其余的病症身体自会想办法自行处理。
果不其然,等这近两个月的行程走完到了闪电城,他们一个个黝黑发亮、强壮的生龙活虎。
如今李唯手头没有兵马,这群奴隶李唯恨不得一个拆成四个用。
享了一路本不该属于他们的福气,该还的自然是要还了。
不过李唯自认不是什么黑心资本家,他还是会给马儿吃草的。
今天早上李唯安排内侍给他们的早饭多准备了块肉,这使得他们十分的振奋。
管理他们的内侍、王富贵还说,只要完成今日所规定的任务,他们晚上也能吃到和早餐同等份额的羊肉。
这可太振奋人心了。
只是一路上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习惯了,刚开始干活的时候,这群昆仑奴很怠惰、不予配合,当内侍们亮出了手中带着倒钩的长鞭,找了几个典型做了下马威,宣读了‘不劳作的酷刑十八种’后,两百多个人才骤然整齐有序了起来。
王富贵有着李唯给的手册,按部就班的吩咐起来不见一点慌乱,无论是布置活儿还是做审查,在小册子的指点下他胸有成竹。
如此安排下,李唯再让卓娜来辅佐管理串窑群,显然是多此一举,大大的浪费有效劳动力。
“不,你管理的东西是这座串联窑的衍生品。”
虽然不太清楚‘衍生品’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可这个词的构成与繁衍相似,卓娜倒是通过联想顺利的理解了这一概念。
“是什么!”
串联窑都如此神奇,由它诞下的东西,卓娜也足够感兴趣、也觉着足够伟大。
“让我们在冬天也有新鲜蔬菜可以吃的活计。”
李唯平淡的一句话,让卓娜顿时屏住了呼吸长达三十多秒说不出一个字来。
“喂......?”
回过神来的卓娜,双手握拳,扯着嗓子对着李唯震声道,
“我们当真能过上这种极乐世界一样的生活吗!!!”
“......”
“你对生活的期待可以放高些?”
“已经很高了!这些都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那以后做梦多想点别的。”
“好的殿下!”
“......”
李唯觉得这个比他还要小一岁的妻子哪里都不错,就是太容易一惊一乍,有点过分鲜活了。
不过也挺好。
生活的满足感在于反馈,卓娜这样的反馈他很喜欢。
人与人的相处,摊开了讲就是互利互惠。
李唯给予卓娜物质,卓娜回馈李唯精神。
这很好,没人会在这段关系里感受到压力,而没有压力的家会很幸福,就算没有惊心动魄的爱恋,也会是那种稳定、平淡的安宁,这对李唯来说弥足珍贵。
卓娜还处于难以平复的亢奋当中。
她脑中想了很多画面,做了很多的假设,只为了想象出李唯口中所说的‘能够在冬日里也吃到新鲜蔬菜’的场面。
“殿下,您有纸笔吗?我......怕我记不住,我想画下来,都记住。”
就算没有文字,特定的符号与图案也会辅助记忆。
而李唯却摆了摆手,
“我会写好成册给你的,就当顺便识字了?
双语的,不用担心自己看不懂。
哦,我会提前读给你听,在你上值的时候,给你一一对应的讲解一遍,不用担心。”
而后瞧着卓娜还是一脸忐忑的模样,李唯又补了一句长的安慰,
“如人先站后走、先行后跑,凡事都是一步步来的。
不要着急也不用担忧,没有谁是生而知之的,所有的聪明人、能干的人,不过都是比你先知先觉先努力,如果你付出了同等的努力,你也会得到一样的成果的。”
卓娜有被安慰道,也有被感动道,她发自内心的对李唯夸赞道,
“是您太慷慨了!”
做人的标准忽然好低。
拥有现代思维、在尽量融入古代价值观的李唯选择性的放弃继续与卓娜深聊这个话题。
李唯是那种一旦忙起来就会狂热的类型,不分工作和娱乐,单机游戏拿到手后只要生理条件允许,他会一直坐着玩到全成就通关。
于是切换了模式的李唯,带着卓娜来到了早已经被钉好了旗子、拉上了麻绳的土地上,一边指着一边说明道,
“我先给你简单讲解一下。
这片土地,便是你未来的工作场所之一,我会把它称作‘大棚’。
大,天大,地大,人亦大焉。棚,阁也。”
李唯说明的同时,还为卓娜讲解了这个词的汉文与读音。
在李唯的设想中日后自己是要黄袍加身的,而卓娜作为大唐的皇后,不会讲汉语这可怎么行?
言传身教很有必要,语言环境也很重要,所以李唯见缝插针的对卓娜开启科普。
卓娜十五岁,正是什么都能学,学狠了可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年纪。
明年夏天初升高嘛,潜力不要太大。
大棚为统称,实际上李唯将其一分为三。
向阳区、地窖区、露天区。
“可是好理解?”
“是种在阁子里的蔬菜,分三块,一块朝阳,一块在地下,一块部分裸露在外。
只是殿下,我有一点不明白。
既然蔬菜种在阁子里是为了保暖,开窗便多了冷气,可不开窗就没有日头,这朝阳该如何朝呢?”
很好!是个会思考的宝宝!
越是与卓娜交流,李唯就越是感慨,大公主和二公主简直天差地别!
你能想象那个刁蛮跋扈只会尖锐爆鸣的大公主站在这里跟他讨论这种学术问题吗?
卓娜,好。
人的满足与幸福都是对比出来的。
“这个问题,你听我把大棚如何建造说完那就明白了。”
“嗯嗯。”
卓娜自小就喜欢听萨满说书,只是萨满只讲神话,就算是读书也只同她朗诵女戒。
她珍惜着每一次与人对话、了解新事物的机会。
“大棚的长轴设置为南北走向,正立面朝南偏东五度。
这个方位对应了朔丹汗国所在的北纬四十五度、冬至时、太阳升起的方位角。
如此设计可以最大化的吸收晨间低角度的阳光。”
李唯一边说,一边拿着木棍在土地上画着草图,所以就算其中夹带了些卓娜本该听不懂的词,单看着图画她就都能理解这些新概念是什么了。
比如角度、五度与四十五度,比如长轴,唯一无法理解的便是北纬二字了。
可她听说过天经地纬,‘礼,上下之纪、天地之经纬也’。
如此北纬应当是存在于地面上理所当然的东西。
至于说李唯如何观测出朔丹汗国会在地面上的四十五度,那自然是李唯博学对天象也十分精通。
卓娜想只需要记住就好,就像是太阳从东方升起一样。
所以面对李唯的提问时,她很用心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请殿下继续说。
“棚顶倾角的设计也有讲究,通过当地维度加十五度,即设计成六十度倾斜,如此就可以使正午阳光垂直射入,增加采光效率。
接下来便是解答你最好奇的,如何将阳光照进阁子里,已知水透光,水是透明的,你理解透明二字?”
“现在明白了。”
“所以我们要选用透光的材质,去制作阁子。
用鱼鳔胶粘合3层桑皮纸,表面涂刷桐油和蜂蜡,桐油比例三、蜂蜡比例一。
如此可以透七成半左右的阳光,同时也拥有很强的抗风能力。”
于朔丹这个地理环境,足以应对严寒冬季。
透亮的东西对卓娜有着超乎寻常的吸引力。
她有些期待大棚建造成的模样了。
“好厉害!!它制作的时候,我可以在旁边参观吗?我不会捣乱的!”
“自然,明天下午吧,应该就到这个进度了。”
“好的!谢谢殿下!您最好了!!”
坏了,再这么夸下去,李唯觉得他可以在朔丹成圣了。
还是那句话,做人的标准当真如此之低?
可怜孩子,被Pua傻了。
“除此之外,在棚顶每间隔一尺的地方嵌入白云母薄片,形成漫反射光斑,使阴影区光照均匀度提升。
漫反射是这样的,是投射在粗糙表面上的光向各个方向反射的现象。”
卓娜很努力的理解了,
“好神奇的光!
所以铜镜、湖面能照出人的模样来,也是因为这个‘漫反射’吗?”
“差不多又差很多,你且听我仔细跟你讲讲光学。”
这下子李唯彻底来劲了。
来来来。
你好啊古代人,有兴趣来听一听我们的主——物理学吗?
当然李唯对卓娜的讲解只停留在了几何光学上,可饶是如此,光的传播、光线的概念、光线的折射、反射定律,也足以让卓娜消化良久。
可卓娜不仅仅是消化,她真的极其善于思考,从身边现有的例子中寻求相似点。
如果光可以这样子跑来跑去,那只要抓住更多的光进大棚,蔬菜岂不是能更好的生长?
这样的念头显现后,她有些忐忑的问道,
“所以殿下,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做些什么,让阳光能够更多的反射进大棚?
光照得越好,蔬菜长势也会很好吧?秋冬的太阳,怎么都不愁多。”
“说的漂亮!”
李唯欣慰的拍了拍卓娜的肩膀,
“所以还需要再在大棚南侧立两丈高(约六米)的夯土墙,表面嵌入青铜镜,通过调节镜面的角度,辰时镜面倾角三十度,午时镜面倾角六十度来补光。”
“这就是我需要做的事情之一!”
“没错。”
这一刻李唯不禁有些感慨,这还真是歹竹出好笋啊。
卓娜学的越多,对他入主中原一统天下,甚至再向外扩充版图的大计,就能帮衬的越多。
学啊,脑子!
快点说啊,破嘴!
“不过今天我们还是继续说大棚种植的事情。
延长日照、防风、保温等工程,我现在就暂时不跟你解释了,这些看到实物之后理解的更快。
你实在是聪明极了,而且开窍也快,等我回去好好书写一份教材给你,我们系统性的开学,以后你就做我的大弟子,未来内定的得意门生,如何?”
卓娜被李唯这一通夸赞搞红了脸。
从未有人这样夸赞过她......哦不对,娘有,娘总说卓娜是她最聪慧、最可爱的好孩子,可那是娘,娘哪有厌恶自己孩子的呢。
卓娜忽然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她想自己可能是有些得意忘形了,可这种感觉、这种面红耳赤的激动,她非常的喜欢、甚至希望可以多来一些,心里甜甜的,比尝过的蜂蜜块还要美味可口。
就算这一切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都是假的,可只要回想着这段对话,她也会觉着她的日子是亮堂的。
“这......不敢当......我......我会努力的。”
“嗯!勉励!你可以的!”
“那我们要种些什么好呢?”
卓娜其实不太认识蔬菜的品类,也分不清草药,她只认识几种花。
在朔丹,饶是汗王的餐桌上也少见蔬菜,只有应季的山野菜。
有了如此良好的环境,该种些什么,可以在冬日里也能吃到?
“向阳区种主种冬葵,冬葵大概长这个样子......它不仅能食用,根、花及种子也均可入药。
朔丹以肉食为主,吃这种辅佐克化的蔬菜,对脾胃都是有益处的。”
卓娜瞧着李唯绘制的冬葵,只觉得陌生又熟悉。
“好冬葵!味道呢?殿下吃过吗?”
“甜的?清炒还蛮不错的,是那种很蔬菜口味的蔬菜。”
李唯回答的很抽象,让卓娜觉得这冬葵的味道怕是有些深奥。
“除此之外,向阳区再种些蒜、小葱,不仅可以调味还可以入药,尤其是大蒜,等我们的窑造好了,兴许还能做出救人治病的大蒜素。”
这主要看蒸馏用的玻璃设备能不能拉出来。
“大蒜是中药的一种吗?”
“是的,《新修本草》里面写了,有性温、味辛,有杀虫、温中健脾、理气、消肿利尿的功效。
不过大蒜素不管这个,首先是抗菌,你可以理解为对脓疮、大创口治疗有作用,防止疮口恶化、也防止人高热不退。
除此之外,它也可以治一部分的心血病。”
卓娜都听呆了,
“如此厉害!殿下还通医理?!”
“略懂。”李唯自谦道。
“已经比我们的巫医厉害了!
我娘说他们只会放血、让人喝些方士练出来的朱砂,都是让人不得好死的腌臜手段。”
“......如果和你们巫医比,我觉得我可以自称神医。”
“我也这么觉得!”
李唯是开玩笑,而卓娜讲的是真心话。
少见的卓娜把李唯的天聊死了。
可小姑娘正处于见识到新世界的亢奋状态中,她拉着李唯跑到了地窖区,追问道,
“这里我们要种些什么呢?”
“地窖种韭黄、豆芽,这两个也很好吃呢。”
“它们不需要日照吗?”卓娜有些疑惑,还有不需要光就能生长的蔬菜不成?
“陶瓮遮光促黄化,而且他们更需要的不是日光,而是湿度,水汽很重要。”
卓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想果然自己实在是太无知了,也多亏殿下谦和、耐心,愿意与她说这些。
“最后的露天种植,只种三种蔬菜,蔓菁、芦菔和苜蓿,这些只需要秸秆覆盖保温即可。
前两种是人吃的,后一种是给牲畜吃的。”
“牲畜?”
“是的,多吃点好的,它们长的也好。”
“有点复杂。”
李唯自然不是闲得没事给牲畜改良生活条件。
顺利过冬需要具备以下条件:
良好的生活环境,有妥当的保暖方式,足够的饮食条件、基础医疗资本。
如此才不愁冬日里继续作业,完成生产武器、军事化训练、确保战力等任务。
蔬菜补充营养,也是一种精神震慑,让人身心俱服的手段。
给牲畜提供足够的营养,一只更比六只强,同时减少牲畜的生病、死亡率,可持续吃肉也很重要。
二百多号人,也就这几天会集中在一起工作,日后就算是召集到了其他部落的工人,李唯也不会使这群奴隶闲置下来。
使这两百多号人一分为四。
一,开凿水渠、确保营帐区、串联窑区、大棚区和集中居住区的水源。
二,继续完善串联窑的建造,开火烧窑。
三,建造大棚与地窖。
四,伐木、挖矿、运土。
烧窑不是点个火就行,不提制作什么东西,燃料也得配备齐全。
不过取材对李唯来说反倒是最不困难的事情了,朔丹汗国拥有着让人眼馋到流口水的大自然的馈赠。
单说建造房屋、宫殿的各种素材。
火山灰取自第四纪火山沉积层。
去取火山灰的路上,会经过燕山山脉裸露岩层,这里是获取石灰石的地方。
与之相反的另一个方向,则有丰富的露天褐煤矿,饶乐河处也有充足的沉积黏土。
果然是知识改变命运。
不懂知识、不懂持续发展民族的悲哀,就是坐守资源而不知该如何取用。
当然,这是李唯站在巨人肩膀上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发言罢了。
今夜是李唯在大唐长安的最后一晚。
又筹办了场夜宴,说是为皇子饯行。
宴会是武舍人携中书省布置,并未让礼部与鸿胪寺染指。
席间歌舞一片,忽然鼓声与琵琶响起,竟是一首《秦王破阵乐》。
李唯拿起杯盏的手一顿,而李老手中的筷子更是呤啷声清脆地掉到了地上。
如今朝中武将多新贵,文臣中除去两党党魁,都少有二代朝臣。
只是今日女帝特开特赦,不少于长安养老的旧部将也来此,饮杯酒、敬皇子。
他们听着这破阵乐,霎时红了眼眶。
可席间大臣却颇有隔江犹唱后庭花之意,反倒是恭维道,
“我就说这《秦王破阵乐》差点意思,原是缺了武将军啊。”
“是啊,武将军威风凛凛,原只有他才配得上这首破阵乐啊。”
这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大臣又看了眼坐在使臣边上的公主,笑道,
“朔丹大公主一直看着武将军,恐怕也和臣是一样的想法?”
朔丹大公主被点名,一愣之后,却笑着承认道,
“是,本公主也觉得这首《秦王破阵乐》当由武将军演绎才好,其他人都配不上!”
哗啦——
一声巨响,是坐在最外侧几个不知名的老人掀了席面。
声响惊得坐在前头大人们,都被吓了一跳。
“你这老匹夫,知道这是哪吗,竟然造次!”女帝身旁的内侍一脚上前呵斥道。
几位老将羞愤至极,本不擅长言词的他们,遇上了女帝身旁的内侍,那是只有亏吃。
李唯站了出来,
“几位老将吃了酒,难免身体不适,还望圣皇准许他们去更衣。”
内侍瞧见女帝点头,甩了甩拂尘,用着鼻孔瞪了几眼,“哼,还不快滚!”
女帝根本不在意这场微不足道的骚乱。
她很满意这首曲子,也更满意诸卿的表情。
这首破阵乐本就是她要求在此时演出的。
当年秦王扫六合,天下大一统,为始皇帝。
她是天下第一位女帝,是日月当空古往今来第一人,这首曲子配她正合适。
朔丹使臣包括毕力格都看得不明所以。
朔丹大公主很不满,又是李唯给她找不快!
而李老不久后便提了离席,李唯也一样以不胜酒力尿遁了。
转角处,李老抱住李唯就是嘤嘤痛哭。
不知不觉中,李唯已经成为李老心中的主心骨了。
“唯儿啊!!殿下啊!!!我大唐,危矣!大唐危矣啊!!
如今妖后,和乱臣贼子,都敢在国宴上肆无忌惮的羞辱太宗皇帝了!
啊啊啊啊!!!我死后可还有颜面下去见列祖列宗吗!”
“......”
这时,方才在席间同别的大臣一起起哄,拿破阵乐拱火武将军的一位宗室子正好路过。
他与李唯同辈,是琅阳王之子李兆。
李兆对李老十分尊重,见他嚎啕大哭,赶忙上前关心道,
“叔公,可是谁让您和殿下受了委屈?快跟我讲,我带人帮您揍他去!!”
李兆不说还好,一说李老便回想起这龟孙儿在席间的发言。
“你个混账东西!!”
“啊?怎么了?”李兆一脸懵。
经过李唯的提示,李兆才知道原委,可他还是不懂,
“刚刚那首曲儿怎么不对了吗?
秦王破阵乐?秦王那关我们李氏什么事儿啊?秦王不是嬴政吗?”
“叔公?叔公???”
看着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的李老,李唯只能说,
“李兆,你还是去找你爹吧。”
“啊,好吧殿下,那您多安慰安慰叔公,他年纪大了,可不能这么动气了。”
“......”
待到李兆走之后,李老才平复了情绪。
“唯儿啊,她武氏果然是妖孽!!
如今朝中遍布厌胜之术,使中流砥柱不顾家国荣辱、是非对错,使我李氏子孙昏聩放肆、连谁是自己的祖宗都不记得了!!
我能挣脱这厌胜邪术,想必是借助了你身上的真龙之气。
你逃离在外是好事。
济苍生于武氏之衰,安社稷于唐室之复。
叔公等着你回来!”
如今捡回了脑子的李老,早就明白了李唯和亲的用意。
他觉得李唯贵为皇子都可卧薪尝胆,他又岂能沉浸在愤懑与宦海虚浮的权利之中?!岂能给日后回朝登基的殿下留一堆烂摊子?
妖后是要把自贞观盛世积攒的东西都丢个精光啊!
他虽如今才清醒,可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他虚长六十一岁,正是打拼的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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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起了大早,下午未时半才出了城。
李唯出行的队伍不短,一半是属于他自己的,一半是朔丹此行与大唐交换的物资。
女帝命许钦寂做随行将领,领三百精骑扈从。
许钦寂出身地方小族,望族瞧不上、与武氏政权又无旧怨,依附着皇权一路晋升到现在,故是忠诚的女帝一党。
得令‘速去速回’的他,考虑的是行进速率而非皇子的舒适度,所以他一路疾行,只有夜间休息。
李唯倒是无所谓。
他的马车是改制的,尽全力的增加了减震设计,只要不是故意往石子路和坑里冲,颠簸起来的感觉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充分利用了车厢内有限的空间,达到了白天日常使用时宽敞舒适,总有地方可以伸开腿脚,不必拘泥于正坐。晚上也可以把不需要的东西折叠或拆卸,铺上棉被、软垫,舒舒服服的摊开了睡觉。
可大公主阿茹娜的日子就不是那么好受了。
就算阿茹娜也会骑马打猎,可会骑马与能疾行赶路是两码事。
起初她还有意招摇过市一般的骑着马,可不过两日她便缩在马车里不出来了,而缩在车厢里又是一种别样的折磨。
改造马车只此一辆。
图纸是李唯自己画的,零部件尺寸等等细节也都标注好了,工匠和做苦力的奴隶在人头的鼓舞下效率飞快,不出分毫差错的时候,还能有余力完善美观。
李唯作为落榜美术生,无奈只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市理科状元,就算不在藏经阁悟道,也有些旁人比不来的先天优势。
车马浩浩荡荡如长龙一般从长安城出发,关中平原路况较好,因着途中有雨才花了十五日。
从太原到雁门关的路难走,吕梁山区需要翻山越岭,很多时候兜兜转转一天,在地图上不过是直线距离的一个点。
夏日里的山路不好走,不过四百里的路程,却也同样走了十五日。
出了雁门关,便是离家了。
李唯在今日特意骑上了马。
与记忆中的热闹、人山人海、是个垂垂老矣的故事不同,他眼前的雁门关巍峨、魁梧、沉默。
军士站在城墙上值守一言不发,墙壁上的痕迹斑驳,城墙脚边的土地好似燕脂,背后群山峭壁森然,长城蜿蜒盘踞,好个天下第一关。
待走远,临下马上车前,李唯转头回看向雁门关。
这一刻他想,若是站在那城门上为将领,他恐怕也会喊上一句: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关外果然朔风卷地、黄沙蔽空,岂是荒凉二字能概括的。
与走出雁门关陡然有些怅然的李唯不同,在赶路时蔫吧了的大公主阿茹娜却是神采奕奕的活了。
这刚扎营,便听着有人来汇报说,
“殿下!朔丹大公主不知怎么的非要打死您的侍从!!”
女帝有些意外,垂眸睨视墀下伏跪的李唯。
‘长大了,倒是识趣?不过也还是一样的怯懦无用。’
她想起了多年前,偶然瞧见的,在藏经阁角落的孱弱身形。
那日晴空惊雷,他竟被雷鸣惊得打翻烛台,烧了半卷《六韬》。
如今这滩扶不上墙的烂泥,倒要去漠北污人毡帐了。
她答应朔丹此次和亲,一是为了和,二是为了震慑朝堂里这群不老实的家伙。
昔年汉家送细君解忧,不过暂缓胡骑铁蹄,今日以男儿作礼相送,方显大周颠倒乾坤的魄力。
女帝要维护的,是自己的正统。
圣人革千年陈弊,令须眉折腰事巾帼,开阴阳易位之先河。留下这样一笔,才是她的目的。
只是女帝有些疑惑,她思考着为何李唯会突然站出来。
不过须臾,她便笑了。
鹰犬剪了羽翼,便是日日喂生肉也难复野性。何况塞外风霜如刀,任他读了几卷书,也终要冻成朔丹公主裙边一条摇尾乞怜的鬣狗。
李唯怯懦,遇到问题也只会逃避,他以为逃去塞外和亲便能使他自由了?
无用的东西,到了哪里都是无用。
就算过得不错,也不过是占了性别的便利罢了。
想到这些,女帝笑了。
“你既有此意,朕自当成全。”
“拟旨——”
“李氏子唯,柔嘉维则。效文成旧事,结漠北永好。赐号安和。
此行远去朔丹,为公主驸马。
安和驸马此行,肩负重任,望其谨守礼法,弘扬大唐之德,播撒仁爱之风,使两国百姓,共享安宁。”
二字封号,称呼是驸马,羞辱之意昭然。
李唯抽了抽嘴角,千言万语化作一句:
妈,你是这个و✧
很快便下朝了。
在准备回宫的时候,李唯被他的叔公、李老拦住了。
李老,任阁老、礼部尚书职务,其麾下党羽人称李党。
李唯在见到剧情角色的时候,脑子里会相应浮现出该角色的介绍。
有关李老的,无论看几次他都觉得抽象。
李老的李字,不是陇西李氏、赵郡李氏,这个李是李氏皇族的李。
人称李党,哈哈。
李老不知李唯为何发笑,他一脸忧愁、已经不年轻的脸上、五官纠在一起,
“唯儿怎得如此鲁莽?这驸马哪里是能让你去当的?
皇上有意作践你,但你不能自弃啊!
皇上既然执意要让王子和亲,那就让他们武家人去做这个表率啊!
哎呦我的唯儿啊,你哪能因为皇上说把你的名字挂上去就乱了阵脚呢?叔公我自会帮你运作的啊!”
李唯抬眼看了看晴朗的天,忍着没翻个白眼,深深地叹了口气。
李老为人无恶不作,最擅长倾轧同僚,是朝中恶势力的代表之一。
朝中另一恶势力代表梅党也是如此。
所以你们的智力点都点在内斗上了是吧?
不能让李氏王子和亲是因为去塞外当驸马要受苦吗?
王子和亲和公主和亲的根本不同在哪,你们是发现不了吗?
还是觉着,就算把具有正统继承权的皇子放出去手掌朔丹大军,就算日后胡骑兵临城下,但因为他只是皇子,所以还要听女帝妈妈和各党朝臣的话、没有权利,所以不足为惧是吧?
合理,太符合认知偏见了。
李唯说,
“叔公,你觉得若是不做驸马,我这辈子当如何?”
李老沉默了,一时间接不上这句话。
“太庙奉祀使,负责皇家太庙的祭祀礼仪,主持宗庙祭祀。
远离权力,无所事事,闲职中的闲职。”
“这只是暂时的,叔公我可以帮你!而且在哪不比去那蛮夷之地要好?何必如此啊!”
李老反驳的很急切。
至少在为李唯拼搏这件事上,李老殚精竭虑、赤胆忠心。
可努力与成果并不成正比,李唯把话说的很直白,
“叔公,若是你真能帮我,当年便能帮我的几位兄长。
我那几位兄长尚且有权有势,而我无兵、无权,空有名。”
“苦命的孩子......是叔公无用。”
说着,李老抹了抹眼泪,而后从袖子里拿出一块金条塞到了李唯手里。
李唯:?
“若此事当真无力回天,你日后去朔丹,叔公我还会想办法给你带上十万贯钱。”
与李唯所经历的历史一致,如今大唐主要流通铜钱,白银多用于赏赐与大宗贸易,黄金更是用于储备或是作为奢侈品本身。
只是。
朔丹既然是突厥等部族的集合物,参照同期历史,此时的游牧部族并未发展出成熟的货币经济体系。
主要还是以物换物和掠夺为主,购买什么的,太高端了。
外来货币是有,比如唐朝铜钱、波斯银币、拜占庭金币,多少都有些储存,可不会拿来日常使用。
彰显财富的形式,主要是看贵金属、丝绸、宝石等奢侈品。
所以与其带上十万贯钱,倒是不如都换成‘不实用’的金银。
李唯一把握住了李老的手,感恩道,
“多谢叔公,只是十万贯钱实在太过惹眼,唯恐给你惹了麻烦。
不如打些金银物件,把这些钱换成丝绸布匹或是绢帛,零零散散的便好。”
听着李唯的话,李老当即热泪盈眶。
有是感动的,李唯竟然会如此替他考虑。
但更多是因为愧疚、憋屈。
若是先帝不死,若是妖后不篡权,李唯作为嫡幼子,怎会过得如此艰难,还要被羞辱做和亲驸马。
“你是个好孩子,只可惜生不逢时啊......”
“......”
“叔公,不必如此感慨。
只是我不希望你在和亲一事上动手脚,我自有打算和计划。
把接待使臣的宴会办好,不要出岔子,就是对我最好的帮助了。”
“好吧,既然你意已决,叔公不会再说些什么。
只是仪式的事情,放心,叔公会给你办得风风光光、妥妥帖帖的。
你还想要些什么?叔公一并放在......放在你的行李里。”
李老到底还是没说出‘嫁妆’二字。
李唯听出来了,但是完全不在意。
“我想想,明天拟个单子。”
“好,好。”
李老见李唯答应下来,便宽心了,
“唯儿,你要什么叔公都会给你想办法,你不要怕,不要多想,你身后永远是所有的李氏宗亲!我们不会让妖后一直这般猖狂的!”
这个年代的人,对血脉的付出是无条件的。
唐朝门阀林立、各名门望族沆瀣一气。
于家族如此,于皇室宗族更是如此。
他们虽然也讲究个人利益,但家族、血脉的集体利益远高于个人性命。
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圣之所厚。
大抵是这么个精神传承。
所以李老对李唯说出这句话的意义,远比现代人理解中的要厚重太多。
拥有两份记忆且饱读诗书的李唯听懂了。
他沉默了半晌后,说,
“叔公,你要活着。”
别在我回来以前把自己作死了,我妈别的不行,掐起自己人来,鬼办法可太多了。
“我也会好好活着。”
若终有一日南下勤王,李唯坐上了皇位,他一定会清算以李老、梅相为首的党羽。
但。
富养个老头,对李唯来说不成问题。
李唯穿越到了女频世界中成为了背景板中背景板的配角。
这个世界叫《攻心》,李唯没听说过。
对这个世界所有的了解仅限于一句话:
该剧讲述了以顾安为首的女性复仇小队互帮互助、抵御朝堂邪恶势力并实现自我救赎的故事。
很好,通篇废话。
好在李唯拥有原主的记忆。
这里叫大唐,古代。
他妈名为‘武泽天’,他爹叫‘李乾治’。
病死的爹,篡位的妈,被迫害的兄长,被圈禁的他。
精彩。
李唯因年幼,避开了来自亲妈的清算,一直被关在宫中,圈养在藏经阁里。
都说藏经阁是宫中悟道龙场,李唯觉得此话有理。
读书万卷其义自见,他书读的多了,能过目不忘、孔武有力也很正常。
既然穿越了,李唯就没准备在小小藏经阁荒废一辈子。
于是布局两月,使李氏朝臣联名谏言,李唯在宫中有了正儿八经的住处,同时也挂了个‘太庙奉祀使’的虚职,可以上朝听政。
虽然李唯对这个平行世界‘竟然可以使宗亲做尚书等大官’一设定表示疑惑,但他是因此而受益的,也就觉着挺好。
今日便是李唯上朝听政的第一日。
他妈一身黄袍、头戴发冠与金钗,坐在金帘后的龙椅上,确实威风凛凛。
但李唯觉得自己这身大红也不赖。
“近日,朔丹来函,可汗长女已到了婚龄,朕允准可召选大唐王子与朔丹公主和亲,以缔结双方联姻之谊。”
李唯:?
这一瞬间,李唯怀疑自己是不是书读多了,竟凭空出现了幻觉。
他听到了什么?
好在惊讶的不止他一人。
站在最前方着紫袍的大人赶忙上前,道,
“陛下,自古以来只有公主和亲,还从未有以王子和亲的先例,若我朝以堂堂男儿和亲,必会留为笑柄!”
李唯:?
这事儿的重点是‘男儿和亲会是笑柄’吗?
是不割地不和亲不赔款,是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我泱泱大国,刚刚才把那宵小大败于漠北,这就他妈的和亲?还是派王子和亲?
哦不,召选王子和亲。
是让异族公主来我朝选妃!
你也配叫大唐?!
那朔丹,不过就是东突厥改了个名。
都打回漠北了!漠北在哪您知道吗!都外蒙古了啊!给人家干到俄罗斯边境了!
人家战败了来函求亲,你就叭叭的舔着脸答应了?
妈!我大爹李二没(四声)教过你求和可以拒绝吗?
拒绝求和这四个字说出去能咋的?它朔丹是可以今天飞你脸上把长安吃了吗?!
在李唯瞠目结舌的时候,近乎全部的朝臣都跪在了地上,恳请女帝三思。
“望陛下三思!”
“望陛下三思!”
他妈需要的哪里只是三思!
还有你们这群废物!会不会站出来说点别的?
李唯很急。
可恨他是妈妈的眼中钉,在朝政大事上露头就会被妈妈秒。
李唯觉得这朝上的憋屈,还不如回藏经阁看书。
一下子治好了他多年的低血压不说,藏在袖子下的手都因为情绪的过分激动都抖成了帕金森。
女帝看着下面朝臣的模样冷笑一声,
“呵,笑柄?昔年文成公主远赴外邦,以一己之身保两地和平多年,此等功绩你们谁能相比?”
李唯:?
哦我的个亲妈,你疯了我疯了?
外邦蛮夷,未受教化,甚为野蛮,唯尚武力,不谙经营,唯知烧杀掠夺。
若非我大唐朝廷安定,兵强马壮能震慑四方,这等匪类怎会不欲趁中原势弱之际趁机扩张?!
大唐若弱、若露怯,文成公主嫁去,还能活吗?
这些游牧民族根本不懂经营,一旦天时不顺,旱涝雪灾,这等不谙耕种的东西,岂不是唯有劫掠?
那是公主嫁过去便可致和平的?
那嫁过去的得是个天气娃娃、多啦A梦!
所谓和约,今日缔,明日毁,它难道很牢固吗?
你们这群大臣倒是叭叭啊!嘴呢?读的书呢?都哪里去了?只会相互构陷,扯胡子、掐头花吗?啊???
李唯怒其不争,四处张望后,瞪大了眼睛的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因为他身旁站着的大人,竟然露出了一脸羞愧的模样,是被女帝的嘴遁给打败了!
啊啊啊啊啊!
“从无先例?朕登基来早就听倦了!
朕能坐上此位便是先例,朝堂女官便是先例,让王子和亲亦可是先例!”
说罢,女帝看向站在最前排的将军,问,
“安康,你怎么看?”
武安康,正是不久前大败朔丹于漠北的将军。
他走上前,说,
“回陛下,臣以为无论是公主,还是王子,以一己换百姓安、士兵回,都不输于将帅之誉,皆乃我大唐之荣耀。”
李唯:?
你小子就这么跪的?
以人为筹码,苟且偷安,偷换概念!
不谋自强,反以和亲为策,实懦夫之行!
误国贼,辱军耻!!
既然这么说,还设个屁的军队,要个屁的将军。
和亲啊!统统和亲!中原人口远远大于外族人口,只要每家都和外族人结亲,天下必合!
出院!退朝!
就在李唯以为武安康的此番暴论必激起其他武将的血性,但万万没想到......
“是臣浅陋。”
“武将军所言甚是。”
“和亲王子当属我大唐表率!”
李唯:???
女帝很满意,她连连点头,继续说道,
“再有几日,朔丹使臣就要进圣都了,朔丹既有示好之意,要惜和字,也要扬我大唐之威。”
“陛下英明!”
“礼部尚书,使各位宗亲每家拟好一名和亲驸马,朕作为皇帝也要为表率,我儿李唯也列入和亲驸马候选之列。”
“是。”
人在气极了的时候是会笑出声的。
李唯已经麻木了。
这个大唐不能要了。
朝堂上站着的,有一个算一个,他妈的脑子就没有正常的。
这个癫了的朝代,结局一眼望到头。
兴许各自委推着责任,阴差阳错的还会是封了王的武家人去和亲,但掌权者和国家中枢的官僚都如此昏聩抽象,还挣扎啥呢。
既然要王子和亲,那为何和亲的这个人不是他?反正他妈也把他的名字填上去供人家选了呢?
大女主嫁王子去和亲可真是太爽了!太为天下先了!太骄傲太自省了!
他妈的,老子要靖国难,清君侧!!!!
就说女帝这个脑子、这个内核逻辑,李唯觉得之前两个月的谨小慎微都是做给狗看了。
但,气归气,再怎么样也不能让人家朔丹公主来我朝选妃的。
朔丹胡骑打进长安城了吗!
于是,李唯站了出来,拱手道,
“儿臣愿为陛下分忧,担此重任。”
霎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李唯身上。
“和亲之事,关乎天下,朔丹公主尊贵无比,朔丹国亦愿与大唐修好,此乃两国之幸。
如此,也仅有女帝之子方可与之匹配。
不仅可彰显我大唐之诚意,更能昭示陛下之贤德与远见。
儿臣虽不才,然愿以此身报效国家,成全天家之谊,使两国百姓共享太平盛世。
望陛下明鉴,允儿臣此请,以成千秋之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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