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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乖又媚,侯爷温柔宠兰稚齐晏清

且清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日明时,晨霞临窗,娟鸟吱喳,凭栏望去,是个上好的晴日。小汐抱了满怀的物件回来,有衣料,脂粉,还有几盒首饰。“这些都是奴婢这些年得的赏,有几件是少夫人穿着不合身,顺手赏给奴婢的,料子甚好,只可惜奴婢长得矮些,这些衣裳穿不上,又不舍得丢。”小汐仔细挑选合适的,往兰稚身上比量着:“奴婢见姑娘和少夫人身量差不多,比少夫人更纤瘦些,私想着有几件正合姑娘身,只不过这些都是奴婢的物件,姑娘可别嫌弃呢。”“怎会嫌弃。”兰稚弯唇笑了笑。无奈,虽身在侯府,可兰锦慧忌惮她,只给了两件换洗的衣裳,也都是些下人样式,今日春宴,可是难得的机会。挑来选去,兰稚看中一件水绿色的锦裙,是浅浅的绿色,上面绣着茶白色的小花,料子也好,站在阳光底下,波光粼粼,却不乍眼,似...

主角:兰稚齐晏清   更新:2025-04-15 22:2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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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兰稚齐晏清的其他类型小说《娇妾乖又媚,侯爷温柔宠兰稚齐晏清》,由网络作家“且清”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日明时,晨霞临窗,娟鸟吱喳,凭栏望去,是个上好的晴日。小汐抱了满怀的物件回来,有衣料,脂粉,还有几盒首饰。“这些都是奴婢这些年得的赏,有几件是少夫人穿着不合身,顺手赏给奴婢的,料子甚好,只可惜奴婢长得矮些,这些衣裳穿不上,又不舍得丢。”小汐仔细挑选合适的,往兰稚身上比量着:“奴婢见姑娘和少夫人身量差不多,比少夫人更纤瘦些,私想着有几件正合姑娘身,只不过这些都是奴婢的物件,姑娘可别嫌弃呢。”“怎会嫌弃。”兰稚弯唇笑了笑。无奈,虽身在侯府,可兰锦慧忌惮她,只给了两件换洗的衣裳,也都是些下人样式,今日春宴,可是难得的机会。挑来选去,兰稚看中一件水绿色的锦裙,是浅浅的绿色,上面绣着茶白色的小花,料子也好,站在阳光底下,波光粼粼,却不乍眼,似...

《娇妾乖又媚,侯爷温柔宠兰稚齐晏清》精彩片段

日明时,晨霞临窗,娟鸟吱喳,凭栏望去,是个上好的晴日。
小汐抱了满怀的物件回来,有衣料,脂粉,还有几盒首饰。
“这些都是奴婢这些年得的赏,有几件是少夫人穿着不合身,顺手赏给奴婢的,料子甚好,只可惜奴婢长得矮些,这些衣裳穿不上,又不舍得丢。”
小汐仔细挑选合适的,往兰稚身上比量着:“奴婢见姑娘和少夫人身量差不多,比少夫人更纤瘦些,私想着有几件正合姑娘身,只不过这些都是奴婢的物件,姑娘可别嫌弃呢。”
“怎会嫌弃。”兰稚弯唇笑了笑。
无奈,虽身在侯府,可兰锦慧忌惮她,只给了两件换洗的衣裳,也都是些下人样式,今日春宴,可是难得的机会。
挑来选去,兰稚看中一件水绿色的锦裙,是浅浅的绿色,上面绣着茶白色的小花,料子也好,站在阳光底下,波光粼粼,却不乍眼,似风吹水动的湖面拂柳,像极了春色。
“这裙子简直像是为姑娘量身做的一般,真是好看!”
小汐从未见过兰稚打扮起来的样子,不想却是这般出众,那缎子将她身段勾勒的极好,特别是那纤细绵软的腰肢,盈盈一握,扶风弱柳,连她一个女子,都被尽数抓了眼去,更别说外面那些爷们儿瞧了,会是何等神色。
“人常说,以色侍人,色衰爱弛,是没体面,没尊严的事。”
兰稚低头系着腰间的绑带,平缓而道:“可对我这样的人来说,连日子都过不去了,哪还顾得上什么自尊,什么骄傲,这些都是贵人们的说辞。我只能用男人那点喜欢,换我一点点的体面,哪怕是短暂的也好。”
“日子过得去的人,才配有尊严,是吧?”
兰稚笑起来很好看,眉眼弯弯的,像天上那一轮莹亮的月。
临近晌午时,太阳大了些,外面有些晃眼,后院静悄悄的,好半天都看不见一个下人。
“春宴年年都有,今年是侯夫人张罗着办的,京中各个府邸少不了给侯爷面子,瞧这后院都空了,当是来了不少人。”小汐双手撑着窗子往外瞧,有些着急,“这可惜没人请姑娘过去,贸然前去,怕失了规矩......”
“除了兰锦慧,后宅女子都不能露面吗?”兰稚自幼不长在这大宅院里,对这诸多规矩也不是很懂,最多不过听外人和阿娘提过几句。
小汐摇头:“除了当家主母,若没有婆母和丈夫的允准,后宅的姨娘妾室,是绝对不能在席上露脸的,会叫人笑话,丢了高门风范,除非是有了声名的贵妾。”
“奴婢听说,有位尚书大人家的妾室就格外受宠,为人又懂得交际应酬,时常被夫家带着去各式席面,倒也无人在背后说三道四,反倒夸赞尚书大人有福气,后院琴瑟和鸣,就连妾室都是能干的主儿......”
兰稚边听着,边向外瞧,盘算着时辰,这会儿午宴已过,女眷们应当都凑在园子里闲话赏春,踩着点儿,出了春杏堂。
兰稚去寻芳阁取了一件兰锦慧的披衣,直往前院而去,毕竟机会不是等来的,而是自己挣来的。
连接后宅的垂门一过,园子里那嬉笑声就远远地飘了过来。
兰稚循着声音入园,园内曲径通幽,清凉避阳,四下皆是假山植翠,只闻其声,不见众人。
拐了好一阵儿,才看见对面的八角亭内,围着一堆正值华年的官眷小姐,没见到侯夫人在,兰稚暗松了口气,故作迷了路,无意撞到了兰锦慧处,赶紧埋头行了个女礼。
亭内笑声渐止,那些目光纷纷不约而同地投在了兰稚身上,一个个的眼神说不出的复杂。
“哟,兰姐姐,瞧你这一摔,后院都没规矩了,小妾都敢往席面上钻了。”
有人摇着团扇,阴阳怪调地掩口笑了笑,声音不大,却足以令周围人听清。
看见兰稚出现在这,兰锦慧险些没认出来,反应好半晌,脸上才腾起阴云:“你出来做什么?赶紧回后院去,别失了侯府脸面。”
“长姐恕罪,我不是有意的......”
兰稚委屈解释:“我来时,母亲和姐夫?特地叮嘱我照顾好长姐,我是瞧着天暗了,起了风,想着长姐一早出来时穿得少,怕着了凉,所以想着来给长姐送件衣裳,不想迷了去路,冲撞了各位贵人,我这便回去。”
兰锦慧明知兰稚居心不轨,可当着这么多女眷的面,这春宴又是侯府做东,断不能失了颜面分寸,被人诟病,只能摆出一贯示人的笑意来,摆了摆手:“嗯,你是有心的,东西放下,先回吧。”
“是。”兰稚听话把衣衫递给孙姑姑,便要转身离开。
“诶,别走呀!”
不知是谁在她背后叫了一句,随后对兰锦慧道:“这是你娘家妹子?怎么从来没见过?次次都是咱们几个聚着,好容易有了新面孔,兰姐姐藏着做什么,都是姐妹,叫过来一起玩啊。”
兰锦慧强撑着笑了笑:“庶出的丫头,上不得台面,要不是我爹心善,早把那些败坏门风的东西发卖了去。”
“要我瞧,还是兰姐姐心善,能把庶妹教养的这般好,哪怕遮了脸,你瞧那身子,啧......怎么平日里没听你提过?”
兰锦慧不想再谈论兰稚,顺嘴打了个岔:“我叫厨房做了些桃花姬,姐妹们尝尝。”
“吃点心有什么意思,孙姑姑,你去把那姑娘请过来说说话,既不是妾室,倒也不拘着礼,都是熟人,一起热闹热闹才好呢。”
“这......”孙姑姑一脸为难地看向兰锦慧。
“兰姐姐一向大方的,自家妹子有什么好见外的,难不成把咱们都当外人?”
说话的是景国公家的媳妇,日里哪哪都要压她一头,有国公一家撑腰,兰锦慧在她面前,也不好相悖,只能硬着头皮道:“去请吧。”
兰稚拖沓着脚步,留心听着身后叽叽喳喳半晌,孙姑姑才过来叫人。
“待会儿懂点规矩,别丢了少夫人的脸面,不然事了有你好看!”孙姑姑跟在她身后,压着嗓子提醒。
“嗯,知道了。”

回身看见齐宴清,孙姑姑脸色顿白,赶忙闪烁其辞:“大、大公子怎么过来了?许是这屋子许久没人住,天干物燥地走了水,奴婢已经差人去寻潜火营了,这儿危险着,您快回吧!”
“里面当真没人住?”齐宴清尾音拉得很长,颇有质疑之色。
“自然没有,公子没瞧那屋子锁着吗!”
“嗯。”齐宴清迟疑道,“最好是没人,若这侯府内出了人命,可不是你一个奴才的命能抵得了的。”
“是,奴婢明白。”孙姑姑脸上的汗,也不知是被火光烤的还是吓的,一个劲儿地往下淌。
与此同时,屋内的兰稚倒在门边,本已是气息孱弱,几近昏厥,在听到齐宴清的声音后,又逐渐恢复了神志,将全身所有的力气聚在手上,再次奋力拍打着门栓:“救命......救......咳咳,救命!里面有人!”
生死一线间,那原已逐渐走远的脚步,又止在了原地。
“大公子......还有何吩咐?”孙姑姑实在心虚,忍不住频频往火里看去。
这一次,齐宴清像是有什么心灵感应那般,连问都没多问一句,只驻足片刻后,忽地转身回来,毫不犹豫地直奔火海而去。
“大公子!大公子您这是干什么!里面只有些杂物,什么都没有啊!”
孙姑姑拼了老命想要拦住齐宴清,却被他大力推来,直截下令:“水!”
孙姑姑眼看根本拦不住齐宴清,事情败露已在须臾之间,只能退身悄悄往回跑,去找兰锦慧拿主意。
齐宴清则快速解开外袍,浸入水中,旋即不顾任何阻拦,冲进熊熊烈火中,一脚踹开了那挂着锁的屋门。
当他看到正倒在脚下门边的女子后,尽管周身满是火光黑烟,根本看不清样貌,可直觉告诉他,这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救我......救我......”
兰稚连抬头的力气都没了,只哑着嗓子拼力伸出手,抓着他的鞋面,虚弱央求。
齐宴清无暇旁顾,立刻将浸水的外袍盖在她身上,刚将其拦腰抱起,房梁就直接“咣当”一声砸在他面前,引来外面一阵恐慌惊呼。
“醒醒,别睡!我带你出去!”
齐宴清甚至来不及管正处于危险中的自己,而是看着怀中那张灰扑扑的小脸儿,勾着他的脖子,靠在肩颈上正昏沉欲睡。
房梁一根接着一根的断,毫无征兆地肆意往下砸,眼看这屋子就要塌了,幸好潜火营的人及时赶来,这才控制住了火势。
直到兰稚被抱出来,喂了几大口水,意识才逐渐恢复清晰。
“姐夫!?”
兰稚本迷迷糊糊地靠在齐宴清怀里,一待清醒后,立时故作惊吓状,连滚带爬地从他怀中起身。
她忍着脚下剧烈的疼痛,坚持退到两人本该有的距离,自责欠礼:“小女失礼,无意冒犯姐夫,我......我被吓坏了,火大烟重,实在没看清来人样貌,姐夫千万别怪罪!”
兰稚小心翼翼的样子,简直与那日的女子,如出一辙。
“你,叫我什么?姐夫?”
齐宴清愣了下,好气又好笑。
奈何关切之心占了上风,也无暇在乎她称呼什么,齐宴清只上前来,端着她的肩上下查看:“可有伤到哪?”
兰稚依着他的距离,接连往后退去:“多谢姐夫救命之恩,小女无恙。”
夜色浓重,浓烟漫天,眼前的女子又被熏得满脸灰,根本瞧不清样貌。
可单是那一双水泽熠熠的明眸杏眼,便足以令齐宴清笃定,她就是冒充兰锦慧,与自己欢好之人。
“妹妹?我怎不知,夫人还有这样一位妹妹?又是几时入得侯府,又为何出现在这无人处的偏房?”
齐宴清目光灼灼,锐利难挡,似一眼就要将她看穿。
兰稚正要开口,就见不远处兰锦慧正被一堆下人搀扶着,火急火燎地往这边赶。
垂了眼,兰稚找准时机,连忙惶恐地跪在齐宴清面前,像个受了惊的小兔子,带着哭腔胆怯解释:
“小女自幼长在乡下,不多回家,近来母亲身子不好,搬回家中养病,我与长姐多年未见,实在思念,是我擅作主张来探望姐姐,不敢叨扰府上清净,便没叫姐姐声张,今日饭后想出来透口气,不想在此迷了去处......”
兰稚话说到一半,兰锦慧就跌跌撞撞地走过来,不顾腿伤,同样横跪在两人之间,抓着齐宴清急声道:“夫君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齐宴清将目光挪向那张灰白如纸的脸上,语气平缓:“我问的是她,不是夫人。”
尽管兰锦慧此刻有千百张嘴,看见齐宴清怏然不悦的脸色,也不敢再开口,只能紧紧攥着帕子,静待下话。
“你继续说。”齐宴清抬了下眼皮。
兰稚瞥了一眼旁边哑然失色的兰锦慧,战战兢兢继道:“小女私心......怕冲撞府上贵人,便在这屋内等着人经过,想到时再打听回路,谁知一时疲惫,竟睡着了,也不知怎的,再醒时就失了火,姐夫可千万别怪罪姐姐,都是我无礼!”
齐宴清瞧着跪在脚下,瞎话编得有鼻有眼的兰稚,并未急着拆穿,而是沉着脸问:“原是这样,可为何刚刚我来时,那门是锁的,窗也被封了?”

日薄西隅,天光将尽。
夕阳下的少女舞姿轻灵,步步生莲,腰肢软如云絮,双臂柔若无骨,似春燕,似碧蝶,飘摇曳曳。
“好!”
也不知是哪一个率先打破沉寂,起了喝彩的头,周遭那些酒过三巡的男子,也跟着连声叫好。
亭内诸女这才留意到上面的男人们正瞧着,一个个惊诧之余,脸上的颜色或青或红,当真是比那落日的余霞还要多彩。
兰稚听到头顶上的声音,似被吓到了,脚一扭跌在地上,又速速爬起来,像一只受惊的小鹿,缩在边上不知所措。
男客们眼瞧着下面的风景更加别致,接二连三地从山上赶着下来,往凉亭这边走。
兰锦慧一眼就看到齐宴清也在其中,羞恼呵斥兰稚:“杵在这做什么,嫌不够丢人吗?还不快滚下去!”
“是......”
兰稚慌里慌张地想要走,不料竟被一男子率先堵住了去路,那双醉醺醺的眼睛,都快掉到兰稚的怀里去了。
“小美人儿,别急着走啊,刚才一舞,实为天人也,何不再舞一段,给哥哥们助助兴?”
他说完,随后下来的众男客也跟着起哄,显然是把她当做侯府内取乐的舞姬了。
“我......”兰稚被一群男人围着,只顾着紧张害怕,舌根都是僵的,根本说不出话来。
更有甚者借着酒意,趁着人多,往兰稚的腰上偷偷捏了一把,疼得她闷哼一声,泪花都出来了。
“要取乐去歌舞司,侯府不是你们的风流所。”
人堆儿忽伸出一双有力的大手,将兰稚稳稳拉到身后护着,脸上的神色是说不出的难看。
“谢谢姐夫......”兰稚躲在齐宴清的身后,蚊蝇般地唤了一句。
齐宴清藏着宝贝一般,将小小的她遮了个严实,任谁多往他背后瞧一眼,都会被他刀子般的目光给挡回去。
“时辰也不早了,府上备了家宴,诸位自便。”
本就是侯夫人办的后宅春宴,倒也不是什么大席面,前来赴宴的多半是看着侯爷的面子,陪着自家女眷来的,齐宴清这逐客令一下,也没人厚着脸皮再留了,泱泱散了席。
兰锦慧坐在亭子里,全程瞧着齐宴清紧张兰稚的样子,心里被生生揪成了一个团。
“大公子,少夫人,侯夫人在正厅备了家宴,请二位过去。”
传话丫头见这里人都散的差不多了,才小心上前来。
“知道了。”
兰稚这才从他身后出来,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弱弱道:“那......那我先回了。”
齐宴清还没说话,那丫头又补充了一句:“侯夫人还说,请兰姑娘一同去。”
“啊?什么?”兰稚还当是自己听错了,直到看见丫鬟笃定的目光,才敢相信是真的邀了她一同前去。
“兰稚不敢!兰稚身份低微,又是外亲,怎配入侯府家宴,烦请姑娘帮我谢过侯夫人美意。”
兰稚心头微沉,忙声婉拒。
从偏房失火到现在,也有些时日了,府上平白多了一位外戚,主人家不会没消息,只不偏不倚,赶在今日这个时候邀她去赴宴,怎么看都是来者不善的。
“是啊,我这小妹自幼长在外面,不懂规矩,叫她去做什么,冲撞了母亲多有不好的。”
兰锦慧被孙姑姑扶着,一瘸一拐走过来,顺势挽上了齐宴清的手臂,与他紧紧贴着。
“姑姑,把五姑娘送回春杏堂吧,她跳了这么久的舞,想来也累了,得休息休息才是。”兰锦慧眼神警告兰稚,叫她不准多嘴。
传话的丫鬟看兰稚拒绝了,少夫人又不愿,心里盘算一番,打量着去回话。
不想齐宴清却道“齐家世代簪缨,没这么多规矩,既然母亲叫了,同去就是,刚好姨妹至府多日,还没同母亲请过安。”
齐宴清说着,默默拿开了兰锦慧那双紧抓着他的手。
“夫君!”兰锦慧见他此举,用着撒娇的语气埋怨道,“人家身子不便,你也不扶着点自己夫人,哪有你这样做夫君的!”
可她的讨好,并未换来齐宴清什么好脸色,反而更加阴沉了:“身子不便在屋子里好好养伤就是了,闹了这么一出,丢的可是侯府的脸面,你还是好好想想,待会儿见了母亲,你该作何解释吧。”
兰锦慧刚刚被气昏了头,被训斥了一顿,清醒过来,也是后怕,想要跟齐宴清认个错,叫他帮着说说话,可抬头时,他早就走了。
兰稚借口更衣,先回了春杏堂。
换了最常穿的衣裳后,才带着小汐往前厅去。
“侯夫人严苛,素日里最不喜欢乱规矩的,姑娘待会儿可要小心应付。”
小汐陪着兰稚一起,路上不忘提醒。
“便是侯夫人要发火,还有长姐陪着我,这样一想,倒也不怕了。”兰稚早听过侯夫人的脾气,有恃无恐。
侯府虽是武将世家,却也格外看重门楣清誉,今晚的兰锦慧,定少不了一顿训斥。
前厅内,下人们捧着食盘,一列接着一列的进进出出,兰稚被人引着入内,来到堂中,老侯爷和侯夫人正坐在主位席面上,两手顺下,男席女席各列一边,男席边位居其首位的,是齐宴清,依次应该是他的几个手足及各院家室子女。
“外女兰稚,见过侯爷,侯夫人。”

月光如银,洒落小轩窗内,昏暗的暖室中,涌动着灼灼海棠的流香。
兰稚与齐宴清那炽热的目光,在身前咫尺之距相接,拨弄的人心神荡漾。
暧昧似乎顺着他的话,融于空气中,正抽丝剥茧的发酵,扩散开来......
兰稚面染桃色,鼓着勇气往前凑近一寸,轻轻在他脸颊处亲了一下,又迅速缩回原处,眼神飘忽的不看敢他,一张小脸儿羞的滚烫。
齐宴清有意为难,又怎肯轻易满足,自是不满意地贴上唇来:“亲这。”
宽实的身躯贴着她,男人温热的气息淡淡扫过她的眉心,带着若有若无的痒。
兰稚试探着伸出手,捧住这张清俊的脸,缓缓在他的唇上留下一吻。
他唇齿间的凉意,似在平整的湖面丢下一颗石子,荡开了兰稚体内的一圈圈涟漪......
“行了吗?”兰稚认真问。
齐宴清被她的天真给逗到了,眉眼间染满笑意:“当然不行了。”
“你......你骗人!”兰稚又羞又急,想把他挣开。
齐宴清就爱看她生气的样儿,气鼓鼓的,可爱极了。
齐宴清顺势抬起她的脸,冰凉的唇落在她的额头,眼尾,鼻尖,最后还是没控制住,借着三分酒意,吻到了那片令他朝思暮想的柔软之上。
也不知是不是吃醉了酒的缘故,兰稚被他吻得全身发麻,脑袋晕乎乎的,连抵抗都忘了,竟鬼迷心窍一般,本能地勾住了他的脖子,抓紧了他的衣襟......
齐宴清刚把手搭上兰稚的腰,偏不巧这个时候,外面忽传来一阵叩门声,这才把兰稚的神志给猛地抓了回来,赶紧将齐宴清推开,快速稳着气息:“谁?”
“兰姑娘,是我。”
说话的是一个陌生男子。
“你......你等等啊!”
兰稚稳住那人,立刻惊惶看向齐宴清,慌了手脚:“怎么办呀!”
齐宴清却行若无事,慢慢腾腾地理着衣衫:“怕什么,又不是出了人命。”
“可这是......这是偷......”
那两个字到了嘴边,兰稚自是难为情地怎么也说不出口。
谁知齐宴清却面不改色,甚至还有心思调侃:“偷什么?偷情?这不是没偷成吗。”
“......”
兰稚无奈,抓过被子一股脑地把他给蒙住了,再三叮嘱:“我去瞧瞧,你......你别说话啊!”
“好。”
齐宴清笑着应下,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榻上,丝毫不慌。
外面的月色被遮了大半,兰稚不曾在屋内点灯,摸着黑跌跌撞撞过去,小心拉开门栓:“你是?”
“姑娘这么快就把在下忘了?方才席间,你我还碰过杯呢。”
兰稚这才记起,将门开了个小风缝,微微矮身:“贺公子。”
“别见外,叫我表哥就好。”
兰稚不自然地笑了笑,也没叫他:“这么晚了,公子有什么事吗?”
贺简仁瞄着兰稚那略显凌乱的发髻,带着明显醉意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她身子上,走神了好半天。
“公子?”
“咳咳......”贺简仁敛回神色,把手里的食盒递给兰稚:“我瞧你不胜酒力,许是醉了,特叫厨房做了些醒酒汤给姑娘送来,可以解解酒。”
兰稚看了那食盒一眼,礼貌接过:“多谢公子。”
贺简仁借机往前走了两步,扶着门框,眼神往屋里飘:“怎么,不请表哥进去坐坐?”
兰稚提了口气,倒不是怕他做什么,而是怕这厮真硬闯进去,瞧见里面那位,可真就惨了。
“公子!”
兰稚将身子往前挡了挡,赔笑道:“正因天晚了,男女有别,恕兰稚不便与公子闲谈,还请公子体谅。”
“怕什么,又没人。”贺简仁笑着抬起手,试图摸她的脸。
兰稚赶紧躲了他的手,可双手还坚持紧紧抓着门,不叫他推开:“婢女就在隔壁睡着,这个时候惊动了府里人,怕是不好的,还望公子自重!”
贺简仁还不算醉得太厉害,斜眼往偏房内瞥了下,也有所顾忌地退到廊下,拱手赔礼:“兰姑娘别误会,你既不愿,表哥我走就是了。”
“不送。”兰稚敷衍回礼。
贺简仁的眼神还是很难从兰稚身上抽走,临走时还不忘黏黏糊糊地看着她:“宴清娶了你长姐,你跟着他可没什么出路,若你想......”
砰!
兰稚将门重重关上,用背紧紧抵住。
从小到大,她早就习惯了男人们看她时,那一副不怀好意,色眯眯的眼神,素日里都是熟视无睹,当做没瞧见便是了,可今日被贺简仁如此明目张胆地调戏,兰稚心里还是免不了又恨又委屈。
挨在门边平复了好一阵子,兰稚才敢走进内室去,殊不知榻上早已人去影空了。
兰稚松了口气,身子一软,堆坐在榻上,瞪着那桌上的食盒,紧紧捏着手心,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一整日,她都装着对各种羞辱毫不在乎,甚至心里一遍遍地麻痹自己,若要上位,这些代价都是必然的,可她怎么会真不在意?
别人说她下贱的时,说她娘低贱时,说她就该沦为男人们取乐的玩意儿时,每一句都在往她心里戳刀子。
只不过刀子多了,扎的深了,早就麻木了,她不敢在人前表露出任何不满,只能在这无人处,偷偷地哭一哭罢了。
屋外,直到看见贺简仁被赶走,齐宴清才稍稍安心,正要离开,却听见屋内隐有极其微小的啜泣声传出。
是她在哭。
那隐忍的呜咽,连哭都不敢大声,克制到让人心疼。
齐宴清在外面站了很久,直到那哭声渐渐平息,才默默离开。
他知其种种撩拨,实为刻意,亦知她身处泥沼,也实在艰难。

兰稚一整个儿被来人欺身压着,脊背紧贴在参差突兀的假山石上,疼得一趔趄。
一双大手骤然抵在她的腰后,明明是春日,那掌心却泛着寒,冰得兰稚几乎颤栗。
兰稚的脸一下子红了,“您......您这是做什么?”
兰稚被齐宴清逼得退无可退,只能别扭地贴着他的身子,紧张到心里打鼓。
大白天的,这要是被路过的下人不小心瞧见,该当如何是好?
“我要做什么,你不知道?”
“别!”
兰稚羞得耳根通红,一把抓住了齐宴清的小臂,样子诚惶诚恐,“兰稚实在不能做出令长姐伤心之事,求您也......也不要这样......”
“你叫兰稚?”齐宴清眼前一亮,把她压得更紧了些,迫使她用一种完全反抗不了的姿势面对自己。
“嗯。”兰稚慌乱点头。
此刻的她呼吸短浅而急促,加上空间狭小逼仄,身前正不断地上下起伏着,呼之欲出,实在勾人。
“说说,为何要撒谎?”齐宴清质问。
兰稚装起了糊涂:“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齐宴清笑了,引着她的一双皓腕,勾向自己的脖后,附在其耳边温声笃定:“不,你听得懂。”
加上齐宴清那灼热的呼吸,顺着耳后钻进颈间,酥酥麻麻的感觉瞬间从头传到了脚,向来身子敏感的兰稚,禁不住一颤,脸上红成了一块热炭。
“我......我好热,你先放开我......”
白日里的明目张胆,让兰稚比夜里还难为情,脸上羞红难褪,心慌的厉害。
看她娇羞到原本若凝脂般的肌肤,都在跟着泛红,加上她这般可人样儿,齐宴清的心软到都快没力量跳了,他等不及了,从未如此急切地想要拥有过一个女子,而她此刻,就在眼前。
齐宴清想亲她,抬手便欲扯掉那碍事的面巾,揭开真相,岂料她反应激烈,一副抵死也不叫他瞧见真容的样子。
兰稚挣扎着将他推开后,连忙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兰稚与公子初见,实在不知哪里做错了,让公子误会,可我绝无半分越矩之心,求您放了我吧,这样做,实在......实在与礼不合......”
齐宴清顿住了,看着对他这般惊恐抗拒的兰稚,似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他也一向不是喜欢强迫之人,心底有隐隐恼气。
恍惚间,半晌没听到齐宴清说话,兰稚才偷偷抬头,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可目光自下而上,经过他的身侧时,兰稚才发现,自己刚刚那一推,惯力使然,竟那他的手背给擦破了,豆大的血珠子正顺着擦痕处往外冒,可他好像浑然未觉。
“哎呀,怎么流血了?”兰稚一惊,那样子竟比他自己还急上三分。
兰稚也顾不得他介不介意,慌忙起身从怀里掏出帕子,小心翼翼捧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当中,俯下身呼气吹了吹,再轻轻拂去血迹,将伤处包扎好,打了个稳稳的结,这才安心。
“,都是我不好,害你受伤......”兰稚细眉微拧,水汪汪的眸子里,写满了自责。
瞧她那紧张自己,和可怜兮兮的小模样,齐宴清哪里还生得出气来,只能将就着她,冷静道:“罢了,不怪你。”
从假山缝里出来时,兰稚慌里慌张地理好衣裙,探了四下确保无人,才三步并作两步,回了春杏堂。
直到吃过了晚饭,沐浴更衣后,躺在了榻上,白日里那荒唐的一幕,还是令兰稚的心怦怦乱跳,久久未能平复。
那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心情,兰稚不知该做何形容,慌张,害怕,紧张,还有一丝丝的......窃喜。
已经不知多久没有这样,正儿八经地好好睡一觉了,经历了这几日的起落,兰稚的头刚沾上软枕,睡意便上来了。
奈何老天从来不肯成全她,便是连觉也不准她好好睡。
半睡半醒的迷糊间,兰稚隐约听到窗边有窸窸窣窣的声响,那声音逐渐接近,没要多时就清晰可辨,她听得清楚,声音就在她的窗外。
“谁?”兰稚半撑起身子,刚稳了没多久的心跳,又开始无端加速。
无人作答。
兰稚隐有猜测,却并不害怕,赤着脚下了床榻,怀着忐忑的心骤然推开窗,外面什么人都没有,窗前徒留一满地清白,与孤寂的月色。
不知怎么,兰稚竟有一瞬间的失落,可正当她打算合窗回去时,窗子就被一双手给稳稳抓住了,还不等她反应,那人就跃了进来。
兰稚被吓到差点叫出声,好在来人反应快,直接吻了上来,将她的呼声稳稳堵了回去......
“唔......”
兰稚没法出声,只能拼命敲打着他的胸膛,可他似铁了心,力气之大,怎么也推不开。
齐宴清迅速带上了窗,将身量娇柔纤细的兰稚拦腰抱起,丝毫不顾她的反抗,直接丢到了榻上,开始扯的她衣服。
今夜的他,像是变了个人,再不似从前那般温柔,举手间似带了几分报复的意味,连领口都被他给扯碎了。
“你别......别这样,唔......你快放开我!”
兰稚被他亲得几度喘息困难,见怎么也说不动他,又怕闹出了动静,惹到外面人注意,只能半推半就地顺着他,颠倒纠缠。
就在两人热火浓烈,缠绵到最后一步时,兰稚还是迅速从情迷意乱中抽离出来,喘着粗气制止他:“不要!我......我还没准备好,长姐病着,我这么做实在有愧于心,能不能......能不能让我想想?”
齐宴清看她坚持,也不愿强迫,只能扫兴离去。
兰稚盯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唇角才弯出浅淡的笑意,她想着,男人,吃不饱不行,吃得太饱了,也麻烦,浅浅尝过甜头,半饥半饱,最是妥当。
出了春杏堂,齐宴清独自坐在月下长廊内吹着风。
他本想来个出其不意,趁着她晚上没防备,想着定能瞧清容貌,可在屋里摸了一圈儿,这里竟一根蜡烛都没有,便猜到她是早有防备。
若说从前见不得人,可如今光明正大出现时,她却还要处处躲着自己,这其中定有一番关窍才是。
不过眼下这样也好,若未探清虚实前,贸然行事,唯恐又要引起后宅一片风浪。
光是处理兄弟同僚之间的明争暗斗,已然令他心力交瘁,几个弟弟和姨娘,不知放了多少眼睛在这,这个时候,自己的院儿里绝不能被抓住任何话柄。

一早,小汐看着桌上那食盒,有些好奇,打开来看,里面的汤已经冷了,似原封未动。
“姑娘,这是......”
“倒了吧。”
兰稚看都懒得看一眼,转头问:“小汐,有件事你能不能帮我?”
兰稚将小汐拉到背人处,慎重道:“昨日我估算了一下,从他们关押我小妹的地方,到侯府,需要半盏茶的路程,只要在这个距离之内,以侯府为圆心,便能找出可疑之处。”
“可就算找到了,这么多地方,怎么确定啊?”小汐疑惑。
“这个不难,侯府地处贵界,并非市集混杂之处,半盏茶路程之内,能藏人的地方不多,想来至多不过是些茶馆,衣料首饰铺子,常出入的也都是贵人,只要缩小了范围和目标,我另有法子。”兰稚笃定分析。
小汐想了想,缓缓点头:“有道理,不过奴婢不负责采买,出门的机会也不多,这事还得找个男丁来做,刚好门房的阿春与奴婢有些私交,奴婢叫他帮忙!”
“可以吗?”兰稚谨慎问。
小心笑道:“放心,阿春对奴婢言听计从,奴婢定叫他管严了嘴!”
“好,小汐,麻烦你了。”兰稚拉着小汐道。
今日齐宴清参朝,不在侯府,府上甚是平静。
可兰稚总觉得这平静之中,似有暗潮汹涌,小时候常听隔壁卖鱼的爷爷说,出海捕鱼时,暴风雨来临前夕,海面总是格外的风平浪静。
园子外的垂廊下,少有下人经过,孙姑姑掌好了眼,将附近要路过的丫头都撵远了,兰锦慧才低调地走进了亭中。
“锦慧?怎么才过来,害我好等。”
男人看见兰锦慧,眼前一亮,赶紧起身去扶。
兰锦慧厌嫌打开他的手,独自坐去边上:“注意分寸。”
男人不怒反笑,嗅着掌心里的那抹留香,柔声递过脸:“怎么,冷了我这些年,终于想通了?”
“贺简仁,你别少白日做梦啊,我心里只有宴清一人,当年是,现在也是。”兰锦慧冷着一张脸,将自己的帕子从他手里抽出来。
“那你叫我单独见面做什么?搞得神神秘秘,害我激动了一晚上......”
贺简仁扫兴道。
兰锦慧要用他,也不好对他太苛刻,放软了声音:“我自知你待我情深义重,可我这辈子算是还不了你了,总得想个法子补偿补偿吧。”
“瞧瞧,还得是我的慧儿心疼我,你想怎么补偿?”贺简仁往前倾过身子。
兰锦慧忍着嫌弃用手指将他推开,勾起唇角:“昨夜如何?”
贺简仁想起昨晚,脸色的喜色一扫而空:“别提了,你那妹妹倔的很,不肯叫我进门,我怕若硬闯,她真的喊起来,惊动了人不好,就先走了。”
“你抓紧吧,我已经能下床走动了,自不用她顶着照顾我的名头留下,这府上容不得她。”
“你要把她赶回去?”贺简仁眼珠子一转,“那你还等什么?这侯府之内不好下手,等她出了府,我才有机会不是?”
兰锦慧思索一番,暗暗点头:“好像有点道理,行,趁着今日夫君不在,等我回去就叫她走。”
“我瞧她表面上软性子,骨子却像是个硬的,万一出了事......”
兰锦慧随意摆手:“既是送你的,随你怎么处理,不过最好是别叫她死的太快,万一她不从,真出了事,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别叫人发现就是,这种事你顺手,你就看着办吧。”
春杏阁内,小汐刚把饭摆上,就有人昂首阔步地进来了,也不敲门,就这么大摇大摆地直往内室闯。
“表公子!”
小汐瞧见,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拦上前去行礼。
贺简仁敷衍点点头,将小汐推开,走到桌边坐下:“怎么就吃这些?”
兰稚匆匆系上面巾,见他进来,“腾”地一声从圆凳上起身:“公子来了怎么也不敲门?再说公子擅入外女居所,只怕有所不妥,不合礼数......”
“什么礼不礼的?侯夫人是我姨母,我母亲是她亲姐姐,这侯府是我姨母的家,自然也是我家,我想去哪就去哪。”
贺简仁满不在乎地拿起一块点心,往嘴里送:“还有,不是说了叫我表哥,什么公子公子的,多生分!”
兰稚哼笑一声,没理会。
“嗯,不好吃,走吧兰妹妹,我知道一家点心铺,尤其是早点做得格外好,表哥带你去尝尝如何?”
“多谢表哥,我吃这些挺好的,不用麻烦了。”兰稚婉拒道。
“不麻烦不麻烦,走,我带你出府转转,整日窝在这侯府有什么意思。”
贺简仁说着,竟直接起身抓了兰稚的手腕往外拉。
“表公子!”
小汐急忙上前阻拦:“姑娘身子弱,郎中嘱咐过不要去外面染风寒,且万一少夫人那有什么吩咐,等着姑娘照顾,找不见人多有不好的......”
贺简仁被她抓得烦了,直接抬手把她甩开,一脸的不耐烦:“滚开!”
小汐被甩了一个踉跄,后腰重重磕在柜子上,疼得半天没缓过气儿。
“小汐!”兰稚一急,想要扒开贺简仁的手过去查看,可她力气小,早就被贺简仁给攥死了。
“来人!来人啊!”
事出紧急,兰稚只能一边挣扎一边喊,可喊了大半天,却一个人影也没有,可见这周围的人早就被支开了。
齐宴清不在府上,兰锦慧有意纵他,这登徒子又是侯夫人的亲外甥,兰稚竟不知该叫小汐找谁帮忙了......
情急之下,兰稚尽量抓住一切重物,试图与他抗衡:“公子三思!我......我虽身份低微,可我娘也是......”
“你娘是个外室,你至多算个丫鬟,你在兰家人微言轻,在这侯府更无人可依。小可怜儿,你就别挣了,顺着表哥,表哥定亏待不了你的。”贺简仁邪祟一笑,直接断了她的念头。
贺简仁把她的家世背景摸得清清楚楚,况且他说得也没错,自己命如草芥,无人庇护,在这世上可有可无,这些所谓的威胁警告,在他面前,实在苍白无力。
一时间,兰稚犹如任人践踏的蝼蚁,被搪塞的哑口无言。
“住手!”

傍晚时,前院有些嘈杂,听说是孙姑姑能起身了,赶着回来伺候。
小汐从外带了消息回来。
“什么?大公子派去兰家的郎中,没见到小妹,就只有阿娘一人?”兰稚从椅上惊起,心中惊惧不安。
“嗯,郎中是受了大公子的命,特地来给你知会一声的,当不会出错。”小汐道。
兰稚的脸上顿时阴云四起,估计是兰锦慧早有准备,害怕齐宴清查去兰家,查到她们母女头上,一旦瞧见小妹身上的伤,恐难解释,便直接把人给藏起来了。
想到这,兰稚实属坐立难安,在屋内踱步几个来回后,绷着脸问:“小汐,公子回来了没?”
“还没,不过这个时辰,应当快了。”
兰稚听完,直奔寻芳阁去。
再见到孙姑姑时,她正守在门口,一如往日刁蛮,不知在训斥哪个丫头,看见兰稚来了,眼神更是刻薄,一路把她盯到了跟前。
“长姐呢?”兰稚冰凉的语气与这大晴的天,格格不入。
孙姑姑虽觉出她这细微的变化,却也压根儿不放在眼里:“少夫人不是说过,没有叫你,不要随意出来走动,你来做什么?还不赶紧回去?”
见她不配合,兰稚也不愿同她废话,径直便要往里走。
“诶?你干什么,少夫人有要紧事,没空见你!”孙姑姑追着抓住兰稚。
兰稚却一反常态,猛然将她甩开,不顾阻拦冲进了内室......
明日春宴,看来兰锦慧的要紧事,就是挑选衣裳,搭配首饰。
见兰稚突然闯进来,怔愣之余,兰锦慧倒没怎么意外,反而示意孙姑姑把门关上说话。
“什么事?”
“我妹妹呢?”兰稚开门见山。
兰锦慧嗤笑:“原来是为着那个小野种的事,她嘛,自然在她该待的地方。”
兰稚站在她跟前经久未动,衣袖下那根捏着长簪的手,却已经用力到暗暗发抖......
“我说过,我要我阿娘和妹妹活着。”兰稚压着最后一丝理智,重复道。
“你急什么?”
兰锦慧正往发髻上比量着各式发钗,透过铜镜,蹙眉看向身后的兰稚,慢慢悠悠地说道:“我也答应你了,只要你安分些,好好配合我安抚夫君,别叫他瞧出破绽来,你家那两个自不会有事。只不过......”
兰锦慧精心挑选一支金凤钗,稳稳插进发丝,转头笑道:“你的心思太多,长姐我不得不防,谁知道你会不会像上次一样,嘴上说得乖巧,背地里捅我一刀呢?”
“我要见筝儿。”
兰锦慧不信她,她也同样信不过兰锦慧。
“现在可不是你提条件的时候,那丫头好的很,活蹦乱跳的,哭声能穿两条街,死不了的。”
兰锦慧满不在意,继续摆弄着桌上的首饰。
兰稚光是听她说,就知小妹现下处境有多煎熬,怒极之下,一把掀了她妆盒,直接用手里的发簪尖锐处,抵在她的脸上,从嗓子里低低质问:“我最后问一遍,筝儿在哪?我要见她。”
妆盒滚落在地上,里面的首饰噼里啪啦掉了一地,各式各样的珠子砸在地板上,骨碌碌地滚向各处,将声音划得老长......
兰锦慧被吓傻了眼,还未等回神,那锐物就戳到了脸上,稍稍一动,轻则损容破相,重则当场毙命。
兰锦慧被逼得抓紧了椅子向后仰去,脸上血色全无,唇齿打颤:“好,好!我、我答应你,让你见她还不成吗,你先放手,你伤了我,谁都好不了......”
“那妹妹就陪长姐一起死。”兰稚弯了下唇角,笑得诡谲,令人头皮发麻。
“少夫人,出什么事了?”
外面人听到声音,忙不迭赶来敲门。
兰稚眼神警告一番,兰锦慧立刻会意,乖乖点头清嗓:“没事,不小心碰倒了东西,谁都别进来!”
外面的脚步声没了,兰锦慧才悬着一口气道:“明日春宴,我脸上断断不能有伤,你......你放了我,我即刻安排你见她!”
兰稚得了准信,这才收了手,冷静下来,默默跪在地上,将那捡起散落一地的钗环,一样一样地装进盒子,恭谨奉上:“长姐,得罪了。”
兰锦慧刚刚被吓得差点丢了魂儿,这下正按着不断起伏的胸口,呼吸凌乱,怒上心头......
她气不过,含着泪甩了兰稚一耳光,只那巴掌落到兰稚脸上时,再没了往日的气焰,而是绵软无力,全然不足为惧。
兰稚将被她打松散的碎发别到耳后,视若无睹地提裙起身:“还望长姐说到做到,再有半个时辰,姐夫可就回来了。”
兰稚怕自己出了侯府会有意外,执意要兰锦慧想法子,把人带来侯府见面。
不出半盏茶的功夫,兰稚终于如愿见到了幼妹兰筝。
因兰筝是藏在菜框里混进来的,不能露面,两人只得在寻芳阁私厨的柴房当中相见。
“长姐!”
兰筝一见到兰稚,就扑了过来,抱着她的腿,整个小人儿都在发抖。
兰稚忍着泪水把她抱过来,急切地拉开衣袖一瞧,新伤叠着旧伤,大大小小,几乎找不出完好的皮肤。
月余不见,她又瘦了一大圈儿,此刻已是皮包骨了。
“还疼吗?”兰稚抖着唇问。
“长姐别哭,筝儿不疼,没事的。”兰筝攥着小手给兰稚擦眼泪,却不知怎的,反而越擦越多。
兰稚再忍不住了,将脸埋在兰筝怀里,抱着她哭到整个身子都在发抖:“都是姐姐不好,都是姐姐没用,我护不了筝儿......”
“才不是,长姐是天下最好的人,最漂亮的姑娘!”
兰筝捧着兰稚的脸,认真眨巴着眼睛:“长姐再哭可就不漂亮咯。”
“好,长姐不哭。”兰稚竭力想要笑一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阿娘让我告诉长姐,别担心我们,等你回去了,阿娘给长姐做糯米糕吃,好不好?”兰筝笑得天真。
兰稚红着眼点点头:“筝儿,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兰筝极其缓慢地摇了下脑袋,可那眼神里的恐惧,又岂会骗人?
“长姐,阿娘还说......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筝儿和阿娘也是。”兰筝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语气却格外沉重。
兰稚应下,一遍又一遍地摸着她的小脸儿承诺:“长姐答应你,一定好好活着,一定。”
兰稚并没有机会问出什么来,人就被他们带走了。
从寻芳阁出来时,兰稚的整颗心都像是被挖走一大块,空荡荡的疼。
好在现下有齐宴清的人看顾着阿娘,若有变故,定会有人来报,眼下她定要抓紧想法子,救出兰筝才行。
“姑娘,要不您找大公子帮忙吧?”小汐道。
“不妥。”
兰稚谨慎摇头:“此事大公子一旦插手,必会深查,万一真的惹恼了兰锦慧,小妹性命不保。阿娘虽是外室,但也挂着兰家的名头,可小妹与兰家毫无瓜葛,至多算个下人,主母有权发卖,连大公子也无权干涉,只能暗查......”

兰稚拦不住孙姑姑,只能绝望地跪在这偏室内等着,熬着。
一想到小妹正在兰家被人抽打,鞭鞭剥皮见血,而阿娘为了护着小妹,也要跟着一起挨打,兰稚的整个心像是被人紧紧揪着,快要捏碎了。
太阳偏西时,孙姑姑提着一件破败不堪,浸满血水的少女衣衫回来了,像是炫耀功绩般,丢在兰稚面前。
兰稚的双腿早已跪到麻木没了知觉,当她看见眼下那件,被血泡的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衣裳,心里骤然“咯噔”一声,也跟着往下滴血,她甚至怀疑小妹已经被打死了......
“放心,不会叫她死的太痛快。”
兰锦慧似看出兰稚所想,讪讪说了一句。
兰稚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紧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一双手由于捏得太紧,指甲已经深深抠进了肉里,可她却毫无感觉。
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一日都不能再等了!
“等入了夜,先把她送回去,我腿受了伤,不方便伺候夫君,她留在这也无用,只会徒增事端,刚好借着几日,让母亲好好给她巩固下规矩。”兰锦慧漠然下令,顺带给孙姑姑使了个眼色。
孙姑姑心领神会地笑着应下。
出院子时,兰稚见小汐同样挨了巴掌,整张脸都被抽的青紫肿胀,只是不知为何没听见声响。
兰稚知道是自己连累了小汐,心里愧疚难耐,可她实在没有别的选择......
孙姑姑不敢把她放到人多的地方,只能锁回原来的屋子,为避免再出意外,今日晌午一过,兰锦慧叫人把窗子都钉死了。
现在只待入了夜,孙姑姑再来把她带走,如同来时一般,送回兰家。
兰稚自然知道,兰锦慧的腿伤月余是好不了的,自己这一回去,在兰家也同样是水深火热,更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所以今晚,她一定不能走。
屋内昏暗无光,兰稚静默坐在桌边,望着从木板外透进来的丝丝缕缕月光,心中苦笑,夜深了,这里处在侯府偏僻之所,死牢内狱也不过如此了。
兰稚从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她早猜到,兰锦慧大抵不会再给她任何机会了,索性放手一搏,趁着从寻芳阁回来的当口,假意没站稳,摸走了门边烛台的火折子。
看着窗外的月光一点点变亮,兰稚算计着齐宴清就寝的时辰,缓缓起身,望着角落里的草席,毫不犹豫地将烛台掷了过去。
“失火了!失火了!救命,快来人啊!!”
兰稚趴在被钉死的窗边,拼了命地拍打窗棂。
随着那声嘶力竭的呼喊划破夜空,屋内的浓烟开始顺着门檐窗缝,往外翻滚。
这间屋子久不住人,堆了不少废弃物件儿,一烧起来没多大的功夫,便已是火光熏天。
屋内的空气越渐薄弱,此刻的兰稚,已经被烈火浓烟熏得头昏脑涨,发晕目眩,木梁开始噼里啪啦地往下断,火势一点点蔓延到脚下,她也快没了力气......
不知哭喊了多久,外面终于有人发现了这边的火情,喘气儿的功夫,院子里里外外就围满了人,大喊着救火。
由于外面声大,本就快要脱力的兰稚喊声被盖了过去,下人们乌泱泱一片,皆忙着救火,提水的提水,搬东西的搬东西,就是没人留意这里面是否有人。
“哎呦喂,怎么给烧起来了!惨了惨了,里面还......快快,快把火灭了!”
窗外隐隐传来孙姑姑惊恐的声音。
“里面怎么了?”
是熟悉的声音!是他!他终于来了!

兰稚被关了几日,每日只有小汐送来的受孕药和吃食,寻芳阁毫无动静。
嫡母只给了她两个月的时间,若她不能有孕,阿娘小妹怕是要遭殃。
她唯一的出路,就抓住齐宴清的心。
在不能保证齐宴清的心意前,断断不能贸然行事,否则齐宴清嫌恶恼了她,就再没有机会了。
隔日一早,兰稚有些按捺不住,准备探探小汐口风,听到门口处的声响,她赶忙迎上去,不成想看到的,却是兰锦慧那张似要吃人的脸,满是怒火的眼睛里,还带着刚刚哭过的残红。
“长......”
兰稚神色顿凝,话还没脱口,就挨了兰锦慧结结实实一记耳光。
这一巴掌她是铆足了力气,当即打得兰稚眼前一黑,整个身子打晃,嘴角也瞬间渗出了血。
兰稚根本没机会问清缘由,就被两个护院强行捆了身,堵了嘴,接着拿来棍棒便是狠狠一通毒打。
每一棍落在兰稚的身上,都似被重锤猛击,要砸碎了她的骨头般痛入骨髓,她疼得连连惨叫,却根本发不出声,只有撕心裂肺的呜咽,和强烈的挣扎。
兰锦慧自始至终什么都没说,只是红着眼,满目憎恨地盯着她,恨不得将她抽筋剥骨,似乎只有见她这般痛不欲生,才能消了心里的恶气。
躺在地上的兰稚惨白如纸,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拼命的哀嚎也只剩下无声呜咽,兰锦慧才用脚踢开她的脸,对瑟缩在旁边的小汐吩咐:“给她擦药,晚上送来寻芳阁伺候,我倒要看看,她还有没有力气勾引男人。”
兰锦瑟离开后,小汐才敢把人扶到草席上,兰稚身子仍在剧烈发抖,全身上下皆是大片大片的淤血,小汐咂舌,处处不见血,加上用了这伤药,外表很快就瞧不出伤痕,可内里的肉都已经被打烂了......
“姑娘也别怪少夫人,她今日这般也是气昏了头了,说起来也怨不得姑娘你,但姑娘是不知道......”
小汐也不免同情,似有话憋了许久,第一句说出口时,还特地往外瞧了几眼,见四处无人,才回过头小声道,“侯夫人本就不喜欢少夫人,少夫人的肚子又不是个争气的,这两年里里外外给大公子院里张罗了不少的妾室,姑娘没来之前,大公子至多不过半月来一次,留在寻芳阁的次数屈指可数。”
“可自打姑娘来了之后,大公子日日宿在寻芳阁,加上前夜姑娘不在......”小汐有些难为情地咳了咳,把声音压得更低了,“听说那晚大公子不知为何,根本没碰少夫人,昨晚更是把少夫人一个人留在屋内,自行去了书房安置,你说,少夫人能没有疑心吗?”
见兰稚始终一言不发,小汐只能叹了口气,默默帮她擦完药后退下。
兰稚这才缓缓睁开眼,唇角却弯出一丝诡异的笑来......
那晚她故意纵了齐宴清与她欢好数次,为的就是今日,果然兰锦慧的醋意没令她失望,而齐宴清的反应,说明他对兰锦慧已然失去了兴致,现下就算是兰锦慧再不情愿,只要她还想坐稳侯府少夫人的位置,就不敢把她关太久,必要放她去寻芳阁。
至于齐宴清对她到底是何等心意,只需今晚一验便知。
又是一片昏暗的夜色。
宴清刚推门入内,便被那娇软的身子从背后抱住了腰身。
“夫君,我好想你。”
兰稚绵柔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明显的委屈,细细听来,竟似要哭了一般。
齐宴清身子一颤,良久没能缓过神,好半晌才骤然回过身将她搂进怀里,一遍一遍地摸着她的脸,他甚至不敢再点燃灯烛去看,既害怕一模一样,又害怕真的不一样。
最近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自从兰锦慧不愿引灯后,竟鬼使神差地怀疑起那夜夜与自己欢好的枕边人,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妻子......
直到那天他为了证实心中猜测,出其不意地点起灯烛,才清楚地看到躺在身侧的,的的确确是兰锦慧,没有任何异样,那一瞬间,心中竟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失落感,也再没了兴致。
但就在刚刚,身后的女子将他紧紧抱着,既委屈又迫切地说想他,齐宴清那惊人的念头,又再次油然而生!
兰稚从没有被人这样抱紧过,那力气使她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只能挣了挣身子,有意询问:“夫君这是怎么了?”
齐宴清抱着怀里娇软的人儿摇摇头,忽有种失而复得地喜悦:“没怎么,夫君也想你了。”
摸着这张已然开始微微发烫的小脸儿,他更加等不及地想要验证什么,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快步往内室走去......
满室的漆黑中,唯有炙火缠绵。
今晚的齐宴清像是换了个人,似带着久别重逢后的占有欲。
窝在齐宴清怀里的兰稚,香汗淋漓,口干舌燥,呼吸久久未能平复。
齐宴清仍旧将她搂的很紧,可声音却骤然阴鹜了起来:“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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