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叶玉卫云骁的其他类型小说《她死遁后,四个夫君找上门了!全文》,由网络作家“闻鹊起舞”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叶玉被抬到婚房,灵芝差人端来热水为她净面。卫家进了刺客,主人们全都缩回房内躲避,她身处后院,仍能听到那阵肃杀的短兵相接混乱声。不时传来几道凄厉的惨叫。这卫云骁真是杀神。灵芝把其余下人赶出去,关紧房门,叶玉两眼一睁,一激灵打挺坐起来。还好她聪明机灵,装晕躲过一劫。“要不咱们直接跑吧?在这里多待一刻,小命都没了。”叶玉拉着灵芝小声密谋:“你只是个当奴婢的丫鬟,我只是个替人办事的草民,不值得为此送命。”只见灵芝幽幽笑起来,说道:“来之前,家主吩咐过了,若你完不成任务或中途逃跑,就送你归西。”叶玉骇然,挪着屁股后退到床角,指着灵芝道:“你......你你你!”看着灵芝古板的森然脸色,叶玉还是不敢骂出来,转而道:“我要加价!”这卫家太可怕,万...
《她死遁后,四个夫君找上门了!全文》精彩片段
叶玉被抬到婚房,灵芝差人端来热水为她净面。
卫家进了刺客,主人们全都缩回房内躲避,她身处后院,仍能听到那阵肃杀的短兵相接混乱声。
不时传来几道凄厉的惨叫。
这卫云骁真是杀神。
灵芝把其余下人赶出去,关紧房门,叶玉两眼一睁,一激灵打挺坐起来。
还好她聪明机灵,装晕躲过一劫。
“要不咱们直接跑吧?在这里多待一刻,小命都没了。”
叶玉拉着灵芝小声密谋:“你只是个当奴婢的丫鬟,我只是个替人办事的草民,不值得为此送命。”
只见灵芝幽幽笑起来,说道:“来之前,家主吩咐过了,若你完不成任务或中途逃跑,就送你归西。”
叶玉骇然,挪着屁股后退到床角,指着灵芝道:“你......你你你!”
看着灵芝古板的森然脸色,叶玉还是不敢骂出来,转而道:“我要加价!”
这卫家太可怕,万一她死了,至少得有一笔巨额补偿养活玉慈庵的孤儿们。
灵芝毫不意外,问道:“小姐,你要多少?”
叶玉竖起一根手指,“再加一千两!”
灵芝勾唇浅笑,家主是江杭郡守,管治富庶之地,家财万贯,叶玉只敢开口加一千两,还真是眼皮子短浅的草民。
不必写信去问,她都能直接做主答应下来。
“可以,我明日就写信交给其他主事带回去告知家主。”
是告知家主,而非通禀,这点小钱在苏家算不得什么,不过是自家小姐的一件衣裳钱而已。
叶玉看她爽快答应了,内心那股窃喜胜过恐惧。
五指微动,内心盘算着,一石米七百文,一两银子就是一千文,一千两白银,跟掌柜砍个价,约莫可以换一千五百石米。
而一石米够孩子们吃五天,一千五百石能吃好久好久!
叶玉开始托腮幻想,馒头米面哐哐发,孩童清脆的欢声笑语充斥玉慈庵~
“笃笃笃!”
一道叩门声响起来。
叶玉回过神,裹紧被子,吩咐灵芝:“你去开门。”
灵芝规矩齐全,这种时候还不忘福一福身子,轻声道:“是。”
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害怕。
外头是个管事姑姑,在与灵芝谈话,二人窸窣的说话声听不清,叶玉下床,在婚房内转一圈。
这座屋子有一堂两室,右侧是居住内室,左侧闲置,窗棂贴满大红囍字。
桌案上摆放花生、桂圆、红枣、点心水果等物,两根龙凤烛燃烧,烛火摇曳,香炉烟雾袅袅。
拜堂时是黄昏,这时候,外头早已黑了,一缕皎洁月色透过窗棂撒入室内,在地面投下一片月白的光。
灵芝与那人谈完了,这才打开门,引着那位姑姑入内。
在人进来之前,叶玉飞快整理床榻,坐在床沿抓起孔雀扇蔽遮面,规矩端坐。
“小姐,这是咱们院里的管事姑姑,芳踪姑姑。”
芳踪福了福身子:“奴婢芳踪见过少夫人,老夫人担忧少夫人,派奴婢来伺候。”
戏来了。
叶玉轻启朱唇,咬文嚼字道:“姑姑有礼,老夫人有心了,明日我再亲自去拜谢老夫人。”
说话轻声细语,措辞文绉绉。
芳踪内心估摸,这苏氏女尚可,为人如何,还需多观察。
灵芝很懂事,掏了一个红色钱袋塞入芳踪姑姑手心。
“今日大喜,姑姑也沾沾喜气。”
芳踪也不客气,收下来,“多谢少夫人。”
叶玉不知那些刺客处理了没有,等得无聊,便打听一下。
“姑姑,前面的风波可平息了?”
“二公子已经处理好了,今日少夫人受惊,待会儿公子便会来安抚少夫人。”
最后一句带着些许暧昧语气。
但叶玉寻思着,所谓安抚,应该是拔刀恐吓一番,教她老实做人。
也不知,卫家有没有新婚打妻子的传统?
卫云骁那么凶,看起来是会打人的。
叶玉想到此处,吓得一怵。
芳踪以为少夫人害羞了,浅笑几声,就与灵芝退下去。
室内再次安静下来,叶玉肚子咕噜叫着。
她实在忍不住,丢了孔雀扇蔽来到桌案前一手啃苹果,一手抓喜饼。
两个饼与一个苹果几口下肚,那股饥饿的感觉才缓过来。
她拿起一个橘子解渴,却听到一阵闷咳声。
叶玉一回头,就看见卫云骁静静地站在内室门处,月色照亮他半张脸,也令叶玉看清他脸上尚未干涸的殷红血迹。
他眉目深邃,似鹰隼一般盯着她,好似锁住了猎物,亟待扑来致命一击!
他何时进来的?
芳踪与苏氏的侍女站在屋外,大门没关,卫云骁一进来,就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在抓着桌案装饰的点心水果狂吃。
跟个饿死鬼一般。
女子匆匆回眸一瞥,一双狐狸眼俱是狡黠的灵动,她丢下手上橘子,飞快拾起扇蔽,端坐起来。
哼,装模作样,不会以为自己这般很灵俏可爱吧?
苏贤重那老东西的女儿,大概率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卫云骁走进去,站在叶玉面前,巨大的身躯遮挡烛火,一片阴影投在叶玉身上。
“苏氏,你我两家有旧怨,碍于陛下的颜面,我才不得不娶你,两年后我会赐你一封休书放你离开。在卫家这两年,你要老实本分,休要打什么鬼主意,否则......”
叶玉内心一紧,否则什么?
只见那庞大身躯弯下腰,凑近孔雀扇蔽,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叶玉屏住呼吸。
浑厚沙哑的嗓音说道:“否则,即便你是女子,我也照斩不误!”
叶玉身子一颤,手中的孔雀扇蔽滑落,露出一张白净面容。
她妆面素净,不知涂的是什么,十分服贴,没有其他女子那般死白,肌肤红润细腻,柳眉弯弯,唇点朱绛。
一片水雾在那双狐狸眼眶打转,泫然欲泣。
不得不说,苏贤重这个老东西还真会生,这张脸若是送给怀王,只怕早将人迷得七荤八素,魂摇魄乱了。
可惜,美人计对他无用。
苏家欠下的大仇,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卫云骁伸出手,捏她的下巴,一滴温热的泪落在手背上。
那滴泪划过手背,滴答掉在地上,泪痕残存热意经久不散,好似心口也被烫了。
卫云骁一顿,烦躁地抽回手,直起腰,他不杀女人。
叶玉看着那张颇具压迫感的脸远离她,莫大的恐惧也随之缓解。
“你好自为之吧。”
卫云骁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去,带走了那股血腥味与恐惧感。
怪不得苏芸小姐不愿意嫁,原来是真的会死人。
一万一千两太少了,加价,她要加价!
想到此处,叶玉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放声哭起来。
叶玉是个下九流的戏子。
偶然间,她发现了一桩好买卖。
那就是替人处理无法退掉的亲事。
她曾替嫁给两名男子,成功在婚后死遁,帮助主顾切割姻缘关系。
第一次。
她嫁给一个偏僻村子的穷秀才,因当地县令酒后昏头,扬言要将女儿嫁给他。
文人重诺,当众许下的婚约不可更改,县令酒醒后懊恼无比。
经人介绍寻来叶玉替嫁,要求一年内必须假死,将这段门不当户不对的姻亲关系彻底斩断。
叶玉做得很好,半年就掉进河里死遁逃走,成功获得三百两酬金。
第二次。
她嫁给一个纨绔子弟,家中捐官做了个县令,整日招猫逗狗、眠花宿柳,不务正业,前途堪忧。
女方家族蒸蒸日上,两家门第日渐悬殊。
故而寻来叶玉替嫁,要求半年内必死,助两家断亲。
她这次有了经验,婚后三月有余便假装掉下山崖,尸骨无存,获得酬金八千两。
第三次。
她要替郡守千金苏芸嫁给残暴冷酷的中郎将,卫云骁。
苏卫两家有不可调和的旧怨,卫云骁是个手段狠辣的奸佞酷吏。
苏郡守仅有一独女,如珠似宝地宠着,生怕嫁进卫家被磋磨得香消玉殒。
这门亲事有陛下证婚无法退掉,碍于卫家效忠宁王,苏家投靠怀王,他们政见不合,一旦结亲更遭怀王猜忌。
苏家左右为难,寻来叶玉替嫁。
此事危险,酬金开到一万两,叶玉才答应下来。
因为她实在缺钱。
这门亲事早已过了婚书,双方姓名写得清清楚楚,苏芸小姐只好舍弃多年的姓名,改名苏慧。
苏家对外扬言找到了流落在外的女儿苏慧记入族谱,待叶玉一年内死遁成功,世间再无苏芸。
苏卫两家也再无瓜葛。
*
长安郊外驿馆。
叶玉鸡鸣而起,天还未亮,晨光淡淡,青色苍穹如海波,浮云游动天际。
早鸟已醒,落在树梢啾鸣,来回跳跃。
一扇窗被推开,吱呀一声,雀鸟惊得成群结队掠过青色天空,留下一片此起彼伏的“啾啾”声。
女子手如柔荑,因开窗伸出手露出一节细白皓腕。
她刚起,素面未着妆,肌肤红润白皙,吹弹可破。
鹅蛋脸上点缀一双狐狸眼,两排睫毛又长又密,琼鼻挺翘,樱唇粉润,脸颊有一点婴儿肥。
她身着白色中衣,下着布裙,一头青丝倾泻而下。
身子微微向前倾,闻了一口清晨的凉爽空气,其间混着淡淡的花香与草木香,心满意足伸懒腰。
房门打开一条缝,一个圆脸侍女捧着铜盆入内,身后跟随两名捧红漆缠枝托盘的侍女,一人捧婚服、一人捧金玉首饰。
叶玉眼眸一下亮起来,虽不能带走这些好东西,但短暂享受美玉华服也是一桩美事。
圆脸侍女叫灵芝,其余二人名叫灵画、灵月。
她们是苏芸小姐的陪嫁,也是监督她尽快完成任务的。
她们戏很好,从不出错,哪怕这种私密场合,也恭恭敬敬喊她“小姐”。
“小姐,该洗漱换婚服了。”
灵芝福了福身子,举止流利,冒着热气的水毫无倾斜。
“好,我这就来。”
叶玉离开窗子,走到梳妆台前任由三人服侍。
她们历经一月有余的奔波,五日前早已抵达长安郊外驿馆,派去腿快的小厮与管事到卫家通禀,只得了个“候着”的回信。
拖了五日,昨晚卫家匆匆派人来告知今日成婚。
真是好大一个下马威。
这让叶玉很是好奇,苏卫两家到底有什么旧怨?值得这般互相为难?
灵芝紧闭双唇,只说自己不知道。
这模样让叶玉怀疑,一万两是不是要少了?
万一两家是什么杀人害命的仇怨,只怕她一进门就血溅当场。
或者是像话本那样被罚去当奴才折磨死,纵然有万两黄金也买不回自己的小命。
一张美若仙娥的脸上俱是愁绪。
叶玉是个孤儿,六岁被戏班子看中拉去学唱曲。
那戏班主对她和其他姑娘很好,温声细语,从不打骂,开口就是“恩情孝敬”之类的谆谆教导。
比她年长的几位姐姐成了名角,身边环绕一群富家老爷。
姐姐们依次离开戏班子,告诉她去过好日子了。
叶玉这才明白,她们为何被养得细皮嫩肉。
十四岁那年,她卖的价钱最高,赎身就得三万两。
膀大腰圆的老爷很爽快,当场直接付清了。
叶玉被强行带走,途中,她把人杀死,转身就回戏班子,趁着众人醉生梦死,一把火将戏班子烧个干净。
比她小的孩子们被她带回庵里。
她担起做长姐的责任,到处赚钱养活他们。
这片土地经过十年战乱,大魏王朝初立三年,动荡的社会并未安稳。
她缺钱呐~就把主意打到这替嫁上。
叶玉一边让侍女们打扮,一边翻看一本册子,册子记载苏家与当地的风土人情。
苏家位于南边的江杭郡,吴侬软语的水乡之地。
苏芸小姐性子活泼伶俐,喜粉色与青色,口味偏甜,针织女红琴棋书画样样不行。
但一张巧嘴走天下,是家中的掌上明珠。
叶玉虽当了八年戏子,但她读书不行,写字如鸡扒,只会唱曲。
演戏,她是专业的,这样的娇女形象够她演一段时间了。
她飞快翻看书册,尽快将里面的内容记下来,若不是第一次替嫁的穷秀才教她识字,只怕连大字都不认得。
进卫家前,这本详细记载人物风情的册子必须烧毁,要想往来应付的细节不错漏,全靠她的记性。
日上三竿,叶玉这才在三位侍女的打扮下穿戴整齐,肚子饿得咕噜叫。
圆溜溜的瞳仁可怜兮兮地盯着灵芝。
“好姐姐,灵芝姐姐,给我一口吃的吧,我从起来就没吃过一口东西,喝过一口水。”
灵芝很严肃,不苟言笑地拒绝:
“小姐,你涂了唇,入食会吃掉,你的牙上也会有残渣,这般不雅,影响苏氏女温雅形象,您再忍一忍。”
叶玉忍不了一点,大户人家讲究昏嫁,也就是说,她得等到落日黄昏,拜堂入夜之后才能进食。
天塌了!
“那给我喝口糖水,可好?”
叶玉圆溜溜的眼睛冒起一层水雾,可怜兮兮看着她。
灵芝吁一口气,被她打败了,转身吩咐人取来。
叶玉这才笑起来,朱唇轻启,若娇花绽放,晃花人眼。
灵芝神情一滞,将糖水递给她。
叶玉刚准备入口,一群兵卒踹开房门,哐当一声!
两扇可怜的房门歪歪扭扭挂在门框,来回晃动,几欲倒塌。
叶玉一抖,手上的碗也吓得掉落在地,“啪啦”碎裂开来,飞溅起来的水花洇湿朱红裙摆,留下点点痕迹。
灵芝慌了一瞬,厉声呵斥:“我等是中郎将家眷,尔等何人!”
叶玉站在原地僵着。
前面的芳踪往前走几步,发现叶玉没跟上来,她转头露出疑惑神色。
后方的叶玉眼眸微微瞪大,一时心惊肉跳,看着刘景昼走得越来越近,翩然的披风摇曳,拂过游廊木柱。
叶玉面色的红润消散全无,身子颤了颤,转身就往清辉院跑。
芳踪转身追去,“少夫人,怎么了?”
她慌里慌张,不知出什么事了。
这一声引起了刘景昼的注意,遥遥看见一抹粉色倩影没入拱门,三名下人追过去。
“少夫人,少夫人!”
刘景昼蹙眉疑惑,莫不是新嫂嫂?
两份贺礼他都准备了,人在这里正好,省得多跑一趟。
想到此处,他脚步走得更快了,也不知嫂夫人长何等模样?
叶玉回眸一看,刘景昼飞快逼近。
啊啊啊!
她慌了起来,跑了不到几步,撞入一个厚实的胸膛。
叶玉抬眸,瞧见卫云骁黑着一张脸训斥她:“行举无状,像什么话?”
前有狼后有虎,叶玉快哭了,一片水汽流转眼眶。
“我......我......”
叶玉圆溜溜的眼眸一转:“我内急,借你恭房一用!”
说完,飞快跑去拉起一个侍女叫她带路。
怀中的温香软玉离开,清凉的晨气冲淡那抹香气,卫云骁捏紧手心。
脑海浮现一个猜忌,这女子勾引他。
“表兄,新婚大喜!”
在他出神期间,一道清润的嗓音响起。
卫云骁回眸,看见刘景昼站在拱门处,人似一根竹竿,身姿颀长,但消瘦多了。
卫云骁把苏氏女抛之脑后,惊讶道:“景昼,你何时归来?快请进,快请进。”
卫云骁上前迎着刘景昼入屋。
二人在席案跪地落坐,身下是一个蒲团垫子。
“小弟听闻表兄大婚,今日抵达长安,特来送上贺礼。”
刘景昼挥挥手,他的侍从便把东西递过来。
两个盒子交叠在一起,石砚上前接过来。
“嫂嫂可是在这里?我一来,嫂子就躲起来,莫不是羞了?那我这贺礼......”
提及苏氏女,卫云骁沉下脸:“一介内宅妇人,上不得台面,景昼交于我即可。”
刘景昼面色一滞,表兄似乎不喜表嫂?
遥想八月前,他也是如此说的,可后来呢?
痛彻心扉,摧心剖肝也不过如此,若知未来如此痛苦,他必定在初相识就好好待她。
想到亡妻,一缕酸涩浮上鼻腔,连带着呼吸也有些微微颤抖。
刘景昼眼底流转一抹哀伤,似失伴哀啼的灰雁,颓废丧气。
“表兄,我知你不喜苏家,但嫂嫂已经嫁过来。是你卫家人,你应当珍惜眼前人,否则来日失去才知后悔,落得与我一般下场。”
卫云骁看见刘景昼哀伤的神色,也不知说什么。
这个表弟八月前娶的是袁氏女,袁父在朝堂左右逢源,阿谀谄媚陛下,甚至还献丹方美人摧折陛下龙体,朝野名声极差。
刘家已是落魄寒门,刘景昼不思上进,家中只得为他筹钱捐官,加上他本人有几分才气,新朝初立,缺乏能人,朝中给他派了个边塞县令当。
那时刘景昼不喜袁氏女,称她古板木讷,毫无风情。
又过两月,刘景昼来信,称遇见良人,自此收心,不再宴饮取乐,一心与夫人养儿育女。
他当时还感叹袁氏究竟有何能耐,叫浪子回头。
可惜啊,没成想不到半年就芳魂断尽。
据闻,那位袁夫人是被山匪逼得跳崖自尽,其父奸诈,生出来的女儿却如此刚烈。
这就是人们说的歹竹出好笋,山鸡生凤凰?
刘景昼在位政绩平平,反倒因妻子的死,直接把盘踞多年的山匪给剿了。
一千三百名山匪记载名册,匪头直接斩首,送到朝堂。
以雷霆手段捣平了侵扰百姓的贼窝,声名鹊起。
陛下大喜,破格擢升他为廷尉,那可是九卿之一。
从县令一下子到廷尉,跨度有些大,君心难测,只怕刘景昼往后会是陛下眼前的红人。
卫云骁没接他的劝话,而是恭贺道:“还没恭喜表弟擢升廷尉,我先以茶代酒敬你,改日我伤好了再同闻之为你接风洗尘。”
王闻之是二人的好友,两年前恩科新开,他是榜首状元。
“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刘景昼举起杯,二人遥相敬茶。
在他们聊得热火朝天时,叶玉悄悄从恭房出来,鬼鬼祟祟离开了清辉院。
*
刘景昼在卫家,她不敢到处招摇,佯装肚子疼,回自己的屋子卧着。
一进房,她就立刻窜床上裹紧小被子,安抚跳动的心口。
她好奇地问芳踪:“姑姑,二公子院里那人是谁啊?”
芳踪笑着回答:“那是大夫人娘家的侄子,刘公子,与咱们家二公子是表兄弟,在灵武郡的清丰县当县令,他应当是来送贺礼的。”
身份对上了,叶玉内心仅存的那点侥幸再无踪影。
果真是刘景昼!
袁家找替嫁的时候没把话说清楚,害她今日差点露馅!
她以为那刘景昼不过是个招猫逗狗的纨绔子弟,整日没个正形。
如今瞧着病怏怏,还有些阴郁沉闷的忧伤,消瘦一圈。
或许是仕途不顺,哭着鼻子来卫家找门路吧?
可若是他三天两头往卫家跑,那她岂不是露馅了?
叶玉躺在床上,想到此处,把自己吓得面色煞白,脑子乱成一锅粥。
芳踪瞧她面色不太好,或许是病了,转身吩咐腿快的小厮去请大夫。
叶玉在前头赶马,其余人躲在车厢。
马车疾驰,往长安城而去,她不识路,全靠卫云薇的侍女指路。
“嫂嫂,他们人那么多,阿兄不会出事吧?”
叶玉一抽鞭子,眉头夹紧。
“所以咱们留下来只会徒增负担,要快些回去喊救兵,否则他们就危险了。”
卫云薇也明白这个理,但如此果决抛弃哥哥,她内心还是有些负罪感。
想起在通宝楼,卫云薇也舍身救她,叶玉不免头痛,人好,但是太傻了。
她抽了一鞭子,马儿疾驰,雨后湿润的风拂过脸颊,遥遥看见远方的树顶上方冒出长安城的城头。
叶玉沉寂思索,不知想到什么,眼眸划过一抹怅然。
开口叮嘱道:“薇妹妹,无论发生什么事,性命永远是最重要的,你要活着,才有能力去保护别人。”
“凡事先利己,再利他人。倘若你连自己都不爱惜,更无人会爱惜你。”
卫云薇滞愣片刻,她内心明白嫂嫂是为她好。
可母亲自小教她,要对别人好,别人才会对自己好,一时也有些捉摸不清该如何是好。
在她沉默着思索时,马车渐渐抵达长安城门口。
“我等是中郎将家眷,在郊外金陵湖遇刺,中郎将生死不明,还望尔等速去营救!”
叶玉把一路上腹诽琢磨的措辞向城门守卫飞快道出。
守卫听了,看了一眼马车上的家徽,转身去禀报城门校尉。
城门校尉得了消息,赶忙确认对方几人,身处何处,持何等武器。
叶玉囫囵作答,勉强描述个大概,她一看见有刺客就跑了,没时间数几人。
城门校尉领着五十人快马前去支援。
叶玉赶马回到卫家。
卫云骁官场政敌太多,人人都想杀他,她不懂什么政治,但也知道村口的狗群也是分帮派的。
别看它们都是狗,平日犬吠得欢,实际上狗咬狗最凶。
若是那城门校尉与卫云骁不是一个派系,那他危矣。
*
葳蕤堂。
刘观音正在做绣活,叶玉晨间说的话她听进去了。
她虽然不喜欢苏氏女,但她诞下的孩儿是卫家人,想到孩子,她一闲下来就开始做红肚兜。
挑了一早上,才选中了麒麟戏仙鹤纹样。
“母亲,母亲!夫君他又遇刺了。”
叶玉拉着卫云薇来到葳蕤堂,向婆母刘观音陈情。
闻言,绣针扎破手指,一滴嫣红的血冒出来。
刘观音抬眸看见叶玉与卫云薇气喘吁吁跑进来的模样,慌了起来,六神无主道:“骁儿,骁儿遇刺了?”
“母亲,快救救哥哥。”卫云薇扯着她的袖子道。
刘观音这才反应过来,“对对对,去官府报案救骁儿。”
叶玉拉住刘观音,“母亲,城门校尉已经去救夫君,为免意外,咱们应该派家中护卫去接应。”
“对对对。”刘观音带着狼狈不堪的叶玉与卫云薇立即跑去松柏堂。
老夫人听了,连忙把主持中馈的二房主母王玲喊来。
王玲正在午憩,在一胖一瘦两个嬷嬷的催促下姗姗来迟。
知道卫云骁遇刺,惊呼一声,交了可以支使护卫的令牌,这才调动了五十名护卫前去金陵湖支援。
看着护卫总把头领命离去,刘观音这才余惊未定地坐下来喝口茶。
这群护卫是用自己儿子的俸禄养着护家,可她想使唤却要经过老夫人、甚至是二房弟媳的同意,前后浪费了半个时辰。
也不知是否来得及救下骁儿,她内心担忧不已。
刘观音想着,自嘲地笑了笑,这事传出去都是一桩笑话。
婆母强势,偏心二房,她只好抛下一双儿女跟着夫君外放,眼不见心不烦。
可如今,女儿养得唯唯诺诺,胆怯内敛,儿子遇难她却无能为力。
左右刘家已然起复,她刘观音也不必惧怕任何人。
她越想,眼眶越红。
刘观音挺直腰杆,开口道:“母亲,既然儿媳已经回府,往后也不同夫君外出,那家中庶务总该理一理了吧?”
弟媳王玲,以及老夫人的眼神齐刷刷扫过来。
“大嫂,你这是什么意思?”王玲开口问,不急不缓嘬茶,看不出情绪。
刘观音顶不住压力,鼓起来的气焰霎时萎靡。内心的委屈涌出眼眶,拾帕抹泪。
“我......我只是担心骁儿,可怜我的儿啊,父亲在外无法庇护,身处危难却拖来拖去难得救援。”
如今丈夫不在身边,她毫无底气索要管家权,只能委婉地哭诉。
“母亲,我们孤儿寡母不如二房讨您喜爱,但您也不能这么偏心呐。”
她越说越委屈,方向也越来越歪。
老夫人皱眉,“你这是怪我故意耽搁时间不去救骁儿?”
刘观音身子一抖,抹泪道:“儿媳不是这个意思。”
王玲开口:“嫂子是想说什么?”
“如今调动护卫的令牌有两个,一个在骁儿手上,另一个在我手上,我管理府中多年,自然要管着令牌以防不时之需,这不,骁儿出事了,我便给了令牌调人去救。”
刘观音扯着嘴皮子道:“浪费半个时辰才去救人,我儿只怕危在旦夕。”
说到此处,她嚎啕大哭起来。
提起卫云骁,老夫人自然担忧孙子,整个卫家的门楣都是他的军功撑起来的。
可生母却实在自卑怯懦,毫无头脑,自信不足,根本撑不起当家主母的派头。
这才是她让二房管家的缘由,至少无功无过,这个家平稳地运行下去,不闹笑话。
老夫人锐利的双眸盯着刘观音,含着些许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刘观音一边哭,一边嘟囔着嘴,欲言又止。
弟媳与婆母光顾着看她,毫无表达,她都这么说了,怎么还没懂她想要什么?
刘观音觉得不服,要站起来理论,或许气势就足了些。
叶玉叹一口气,伸手按下刘观音的肩膀,轻声道:
“母亲,我来说吧。”
旁边熬药的芳踪无声地向王闻之福了福身子。
王闻之收回目光,不再看那扇紧闭的房门,径直走入卫云骁的屋子。
卫云骁平躺在床上,面色虚弱,苍白萎靡。
缓慢地扫视一周,卫家人个个含泪痛惜。
“祖母,母亲,别担心,我还死不了。”
说完,涨红脸咳起来,似要把五脏六腑全咳出来。
老夫人见状,连忙指挥侍女......
左瞧右瞧,突然想起孙儿不让侍女入房,只好慢慢拍他的胸口。
嗔怪道:“这都伤成什么样了?还说没事?”
卫云骁刚想说话,石砚领着王闻之入内。
“公子,王大人来了。”
王闻之率先拱手道:“老夫人,有礼了。”
老夫人点点头,刘观音在他进来的那一刻,眼眸亮起来,连忙用手肘怼了一下卫云薇。
“原来是闻之来了,薇儿,还不快见过王大人。”
卫云薇有些窘迫难堪,她喜欢的是表兄,而非王大人。
王闻之笑了笑,清润的声音道:“四小姐,许久不见,近来可还安好?”
“我......好。”卫云薇干巴巴说出两个字。
王闻之是个温柔细心的人,此举是为她解困,并无半分非分之想。
诸多复杂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扫,令内敛的卫云薇有些羞赧不安。
王闻之看出来,转而道:“老夫人,我今日来,是有些事要与卫兄相商。”
老夫人顿时明了,带着所有人离开,不打扰他们。
卫云薇也跟着大家一起走,内心有些疑惑,王大人都来了,表兄怎么没来?
刘观音不满卫云薇刚才的表现,惋惜地回头多看两眼仪表堂堂的王闻之。
她不知女儿喜欢刘景昼,目前择婿人选中,还是王闻之最佳。
她小声训斥:“我怎么生了你这个木头!”
说完,甩开袖子跟在老太太身后。
卫云薇停下脚步落在后方,面有沮丧,她不想跟上去与她们混在一起。
环顾四周,发现只有芳踪一人在煎药。
卫云薇敲了敲房门,她想与嫂嫂待在一起,说点私房话。
在众人离去后。
王闻之就地落座,不急不缓地给自己倒一杯茶。
“卫兄这里的茶极好。”
躺在床上的卫云骁利落地翻个身,坐起来,毫无刚才的气虚体弱。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闻之的慧眼。”
*
一墙之隔,叶玉自己寻药抹,躺在床上战战兢兢,王闻之就在隔壁的屋子。
门没拴紧,轻轻的敲门声响起,犹如敲打在她的心房,令人浑身汗毛竖立。
“嫂嫂,你在里面吗?”
听声音是卫云薇。
叶玉冷静下来,努力抚平混乱的思绪。
“我......我在,进来吧。”
吱呀一声,卫云薇推门入内,看见叶玉面色不对,她连忙上前询问:“嫂嫂,你这是怎么了?”
叶玉没回答,而是紧紧盯着半开的房门,生怕王闻之从那处蹦出来。
她弱弱道:“可以把门关上吗?我有些不舒服。”
她实在害怕,万一王闻之出来了,随意一瞥,就能看见她。
“嫂嫂,哪里不舒服?我去唤大夫过来给你瞧瞧?正好府里养着两位名医照看兄长。”
卫云薇不等叶玉说话,转身离去。
不一会儿,卫云薇把大夫领过来,没惊动卫云骁。
叶玉只好让大夫看了一下肿胀的脚踝,没伤到骨头,只是扭一下,敷药消肿即可。
卫云薇留下来陪着叶玉。
“嫂嫂,你受伤就在房里歇息,其余的吩咐下人去做就好,不必事事操劳。”
叶玉一听,好似是自己卖惨起效了,她卧在被子里,乌溜溜的眼眸转了转。
“我知道的,你放心吧。”
转而失落道:“我真没用,走几步也能崴了,没能照顾好夫君。”
“嫂嫂放心吧,阿兄身边多的是人伺候,不缺你一个。”
叶玉眸光暗淡:“是吗?我刚才看见好像有人来看望夫君了,是谁来啦?”
卫云薇剥开一个橘子,坐到床头。
“是上次在通宝楼遇见的王大人,他来探望哥哥。”
叶玉露出恍然的神色,“原来是王大人啊。”
“我这副样子见不得客人,你帮我跟夫君告个饶,让我回自己院子养伤好不好?”
叶玉眼眸亮晶晶,含着些许希冀。
卫云骁受伤,王闻之来看他,还有一个刘景昼不知什么时候会来。
她最好还是躲一躲,以防身份泄露。
卫云薇听得此话,犹豫片刻。
不是她不想帮嫂嫂,而是,哥哥有些凶,她极少与之提条件,也不知他会不会答应。
“那我去问一下哥哥?要是他不答应,我就没办法了。”
她剥好橘子递给叶玉:“来,嫂嫂,尝一下。”
叶玉收下剥得干干净净的橘子,放进嘴里,甜甜地笑起来。
“还是你最好~”
卫云薇得了夸奖,脸颊红扑扑。
二人在房内闲聊几句。
芳踪把药熬好,端入卫云骁屋内,被石砚接过去,送入内室。
正与王闻之聊得畅快的卫云骁看见送药进来的是石砚,眉梢一皱。
“怎么是你?”
他刚起时,隔着门窗听得苏氏热络地张罗煮药,偶有清脆欢快的声音传来。
还以为她有多勤快呢。
石砚闻言内心一紧,公子是不是不待见他?
想了想,他如实禀告:“公子,少夫人崴了脚,在屋内歇息,她命属下来送药。”
卫云骁皱起眉梢,崴了脚?
“看过大夫没有?”
石砚答:“看过了,已上药,两日便能消肿。”
在二人谈话间隙,一旁的王闻之想起那个腿瘸的女子,那竟是卫云骁的新婚妻子?
卫云骁又继续问了几个问题,便一口饮下药汤,挥退石砚。
王闻之道:“卫兄,近期你先在家中养伤,朝堂上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卫云骁冷笑一声,晦暗的眼眸闪过一丝狠戾。
“闻之,怀王的小尾巴,千万要揪住了。”
王闻之淡淡回了一句:“放心。”
与他聊得差不多了,王闻之起身告辞。
卫云骁只站在廊庑下看着石砚送他离开。
隔壁房门打开,卫云薇探头探脑,拘谨地笑了笑。
“兄长。”
卫云骁扫了她一眼,开口问:“有事直说。”
卫云薇心虚不已,“那个......嫂嫂说要回院子养伤。”
卫云骁眯了眯眼,轻笑一声,转身回室内,留下一句。
“叫她自己来跟我说。”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