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夏清和严凌枫的武侠仙侠小说《被锁庵堂三年,满朝跪求公主原谅夏清和严凌枫》,由网络作家“夏清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萧瑾凤眼微眯,掠过夏清和有些苍白的脸色,笑得嘲弄又厌弃。“一晚上的时间抄一百遍,夏姑娘今夜怕是没得睡了。”“那就有劳公公,送我回宫。”夏清和深施一礼,跟着萧瑾跨过门口一起离开。马车上,她坐在靠门口的位置,一言不发地低垂着头。直到萧瑾略显冷请的声音响起,打破了一片静寂。“只是心经而已,夏姑娘不必太过烦忧。陛下也没有真的对少将军动怒,毕竟他刚刚御敌于外,圣眷正浓。”果然。严家三代为将,这一次严凌枫作为先锋又立下大功,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被责罚?无非是严家想借机敲打她,他们之间再无可能。这些她都可以不在乎。问题是……她斟酌再三,还是忍不住出声询问:“萧公公为何一再出手帮我?”“本督帮你了?”“公公是司礼监掌印太监,接我回宫这种小事,还不需...
《被锁庵堂三年,满朝跪求公主原谅夏清和严凌枫》精彩片段
萧瑾凤眼微眯,掠过夏清和有些苍白的脸色,笑得嘲弄又厌弃。
“一晚上的时间抄一百遍,夏姑娘今夜怕是没得睡了。”
“那就有劳公公,送我回宫。”
夏清和深施一礼,跟着萧瑾跨过门口一起离开。
马车上,她坐在靠门口的位置,一言不发地低垂着头。
直到萧瑾略显冷请的声音响起,打破了一片静寂。
“只是心经而已,夏姑娘不必太过烦忧。陛下也没有真的对少将军动怒,毕竟他刚刚御敌于外,圣眷正浓。”
果然。
严家三代为将,这一次严凌枫作为先锋又立下大功,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被责罚?
无非是严家想借机敲打她,他们之间再无可能。
这些她都可以不在乎。
问题是……
她斟酌再三,还是忍不住出声询问:“萧公公为何一再出手帮我?”
“本督帮你了?”
“公公是司礼监掌印太监,接我回宫这种小事,还不需要公公亲自奔波。”
她的声音平静,他的眼神却很是欣赏。
修长的手指在身侧的小桌上,轻轻地敲击了几下,他才慢悠悠笑着开了口。
“本督帮你,是因为故人所托,你无需放在心上,也不用担心本督算计你,你身上确实是无利可图。”
现实又扎心的话,并没有拨动她的情绪。
反倒是‘故人’,让她蹙起眉梢。
眼看她还想继续问,他轻轻地摇摇头:“三年之前,不仅你的生活发生了巨变,他也一样。若是让旁人知道了他暗中托付我照顾你,怕是会麻烦不断。”
无论真假,夏清和都不能继续问下去。
恰好马车停下,她推开车门下去,又对着弯腰走下来的萧瑾说道:“多谢公公,民女先行告退了。”
“不急,抄写心经的纸页是特意裁制的,本督一道给你送过去。”
夏清和无法拒绝,和他一起走在宫墙之下,绕过一座座宫灯,内心却说不出的复杂。
……
心经一百遍并不多,夏清和抄写时间不算长。
只是刚刚回宫,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她坐在窗边一夜未曾合眼,直到天边露出鱼肚白,才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天亮了。
刚刚离开三天就要回去,时间是漫长还是飞逝?
还有七天,她终究是要离开的。
……
清溪寺。
夏清和站在门口看着那古朴恢弘的牌匾,和寺院里袅袅升起的青烟,握着心经的手忍不住紧了紧。
“小姐,要不奴婢替您送进去吧?”莺歌轻声说道。
“没关系,我可以。”
她深吸一口气,抬脚踏进门槛。
今时不同往日。
此时她进去是负皇命,庵内僧尼不敢怠慢,主持更是亲自迎接。
“阿弥陀佛,小施主,贫尼有礼了。”
温和谦卑的姿态,普度众生的慈爱,却让夏清和心中一阵反胃。
若不是在这里待了三年,怎知寺庙也不是清净之地?
佛曰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盛,每一样都牵连着人本能的愿望。
但是天下诸佛若没有欲望,又何须世人供奉?
她微垂眼眸,将手中的纸页递过去,淡声开口:“这是陛下要供奉在佛前的心经。”
师太看了她一眼,又呼了一声佛号,接过之后又交给身侧弟子。
“夏姑娘在庵内苦修三年,如今重为贵人,是我佛慈悲。不如今天茹素一天,先去吃早饭。”
“不必了……”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夏姑娘苦尽甘来,也要小心为上,还是去吧。”
明显的话里有话,是什么人在这里等她?
静默了几秒,她没有再说话,转身走向寮房。
夏清和推开房门,清晨的阳光照进去,落在桌边少年人的脸上。
眉目清俊,透着少年人的英气。
不过他眉眼间显现出不安,配上额头的红痕,给人美玉微瑕的感觉。
“少将军。”
她让莺歌去旁边吃饭,就抬脚走了进去,并没有关门。
“清和。”他站起身,眼神里的喜悦是半点藏不住,“我刚刚以为你不会来了……”
“少将军的安排,民女怎敢不从?只是这庵堂,我实在是不想再来了。”
一语双关的话,让他脸色变了变。
三年苦楚,谁愿故地重游?
师太的话透着明晃晃的威胁,不来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带你出去走走。”
严凌枫上前要抓她的手臂,却被她后退躲开:“少将军,我来这里,是有话和你说。”
他暗淡的眼神突然蒙上光亮和期待,声音也变得激动。
“我就知道你是心疼我的!昨日的事情是我冲动了,给你带来麻烦,而你确实也不方便当我家人说些什么。你放心,求陛下赐婚的心意,我是不会变的。”
夏清和看着眼前恍惚满眼都是她的少年人,内心毫无悸动是假的。
但是错误的开始注定了错误的结局,他们之间没有未来。
而她之所以肯回到宫中,就是要永远地离开他,不留一丝余地。
微抿红唇,她轻声说道:“陛下属意少将军,少将军切勿再鲁莽行事。否则对自己对严家,甚至对身边人都不好。”
“你什么意思?”
他眼睛睁大,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她不想也不愿抬头与他对视,怕心头那一点点怜悯泛滥。
毕竟他们之间不仅有身份的鸿沟,更有他亲手选择的背叛。
“之前我曾送你一枚玉佩,是碧色的青竹君子玉,还给我吧。”
严凌枫悲伤的脸上闪过一抹慌乱,只是低着头的夏清和并没有看到。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带着几分心虚地咽了口口水,才咬牙开口。
“送出去的东西,哪里还有要回去的道理?我不给!”
“少将军应该知道,那是长公主的遗物。即使我不是她的女儿……”
回忆起年幼在公主府的日子,夏清和忍不住红了眼圈。
顿了一下,她才艰难继续说了下去:“但是总想留点念想在身边,少将军既然肯为我做那么多事,这点举手之劳应该不会拒绝。”
夏清和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悲戚的目光里透出几分自嘲。
“并且少将军曾说过会日夜佩戴,现在也并未在身上,是丢弃了吗?”
京城数里之外的尼姑庵。
“小姐,真的要假死遁走吗?”
夏清和的双手满是冻疮,神色平静地将手中的信扔到火盆中。
“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或许、或许少将军是有苦衷的!”
莺歌心疼地看着夏清和,想去抢被焚烧的信笺,又不敢。
“小姐,少将军对您多好,您是最清楚的!”
“三年前,所有人都说您是北夷的探子,是少将军以命相护,您才没有被送到教坊司。”
“他却因为殿前忤逆陛下,被罚去戍边三年。”
“这三年的时间,每次出战他都自请为先锋,就是想早日立功回来见您!”
“在他心里,您比他的命还要重要!”
是吗?
夏清和满眼嘲弄。
那个为了她能不要命的男人,却在戍边的三年里金屋藏娇。
想到手中信笺上的一字一句,都是他抱着别的女人写下时,一颗心就被刺得千疮百孔。
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她忍受所有的折磨就是等着他回来,而他却夜夜与情人交颈而卧……
父母亡故,他抱着她许诺会呵护她长大。
真公主现身,他以命护她周全的深情厚谊。
在这一刻,仿佛都成了笑话。
她将手里的信笺全部扔入炭火盆,看着突然冒高的火焰,神色漠然。
“早点休息吧,明天就要回京了。”
回去才能早做准备,她要在十日后的皇帝寿宴上送所有人一份惊喜。
……
天蒙蒙亮,门被轻轻敲响,严凌枫温柔的声音响起。
“清和,我来接你回去了。”
不知道期盼了多少次的话,此时听来格外可笑。
尤其是坐在黑暗中的夏清和,手里握着的是苏纤柔挑衅的纸条。
他要了我一夜,还舍不得放开我。
所以,我是坐着马车和他一起来的~
在马车的软垫里,我还给你留了好东西哦。
柔儿……曾经是她宫中的婢女,容貌与她有三分相似,却喜欢耍手段。
她向来不喜欢柔儿,严凌枫是知道的,却还……
只是看着那几行字,夏清和都能想象出对方得意的神色。
她却好像在流了一夜的泪之后,眼泪都干了。
点亮烛火,烧了那张纸条后,她起身走到门口。
随着门被拉开,意气风发的严凌枫出现在眼前,而他眼神里的怜惜显而易见。
“你怎么还穿着僧袍?昨天送来的新衣服不喜欢吗?”
说完之后,他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是在怪陛下?你应该知道陛下对长公主的感情。”
“长公主夫妇又是为了保护大燕而身亡,结果刁奴欺主。”
“趁着长公主虚弱时,将刚刚出生的公主和你调换,陛下难免不忿,而你的身份……”
夏清和微微蹙眉,她为什么就应该知道别人的感情?
一直小心注意她情绪的严凌枫,立即停止了长篇大论。
“清和,我不是责怪你。我知道身份被换不是你的错,但是你金尊玉贵地过了十几年,公主却受尽苦难,总要还她的。”
确实要还。
她作为长公主和战神遗孤,六岁便被接入宫中,是燕帝亲封的清河公主,受尽宠爱。
直到嬷嬷临死前说出当年的真相——
她受到北夷的渗透,将长公主的女儿和夏清和调换。而夏清和,本身是当暗桩培养的。
转瞬之间,所有人都有了辱骂她的资格,甚至有人提议送她去教坊司!
直到严凌枫出现,如一道光出现在她不安的眼神中……
可他终究还是背弃了她。
她低眉顺眼。
“少将军说的是。”
他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三年后第一次见面,她喊他……
“你喊我什么?”
“少将军。”
她眼神清明,神色淡然:“陛下召我回京,耽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严凌枫盯着她半晌,终究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她在这里受了三年的苦,心里有气也正常。
“马车是按照你的喜好布置的,暖炉、软垫都备好了,还有你喜欢的茶点。”
夏清和微抿嘴唇,带着一点期待看向马车。
只是根本不需要掀开软垫,那抹艳红色的肚兜格外扎眼。
她微微后退:“少将军,我坐马车于礼不合。能劳烦少将军,给我安排一匹马吗?”
他对她的冷漠有些恼,眼角的余光却看到软垫下的东西,慌乱地闪身遮住,心里翻上羞愧。
“牵匹马过来!”
她翻身上马,寒风呼啸而来,吹透身上单薄的衣衫,内心却一阵释然。
不是她的,终究不该惦念。
严凌枫收回落在她纤瘦背影上的视线,目光变得无比森寒。
他一把拽出躲在马车后面的苏纤柔,抬手扣住她的脖子,力道之大让她一张脸憋得通红。
一字一句更是逼仄生冷。
“你故意的?我跟你说过,不要让清和发现我们的事情,她是我的底线!”
“别忘了,我到底为什么留你在身边!”
三年前,在夏清和去了尼姑庵之后,她抓住机会爬上严凌枫的床。
不仅脱了奴籍改回本名,严凌枫还给她置办了宅子。
她对夏清和没有丝毫感激,有的只是痛恨!
明明她和莺歌都是婢女,夏清和对她们的态度却大是不同!
她会让夏清和明白,看轻她是最大的错误!
苏纤柔以最像夏清和的角度,抬眸委屈地看向严凌枫。
感觉到他手上松了力道,立即软声开口。
“都是不小心嘛,不过她不是没有发现吗?回去还有两个时辰,我补偿你好不好?”
妖娆魅惑的眼神,配上衣服摩擦间露出的大片肌肤,上面还有暗红色的印记。
他眼神阴沉,一把将她摔在地上,粗粝的石头擦破她细嫩的肌肤,却得不到他半点怜惜。
趴在地上的苏纤柔眼神变得阴冷。
她要成为将军夫人,让所有轻视她的人都匍匐在她的脚下!
严凌枫骑马追上夏清和,将身上的大氅披在她身上,声音柔和。
“你身体不好,就这么一路回去,怕是要感染了风寒。”
带着他体温的大氅披在身上,惹得她一阵鼻酸。
明明是他背叛了她,为什么还要对她这么好?
那抹殷红在她眼前泛着妖异的光芒,夏清和扯下大氅。
“少将军,这与规矩不合。”
“清和,我知道你气我。但是你若真的染了风寒,庄嫔该多难过?”
他抬手压在她肩上,重新将大氅给她披好。
庄嫔……那个待她如女儿的人,却因为她从庄妃成了庄嫔,想来也吃了不少苦头。
夏清和没有再反抗,低着头轻声说:“多谢少将军。”
严凌枫心头苦涩。
他的小女孩,到底吃了多少苦,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相信我,清和,以后你都不会再受苦了。”
“回京之后,我就会向陛下启奏,允准我们成婚。”
她身形纤弱,又长得清纯可爱。
配上蓄满泪水的眼睛,真真是我见犹怜。
纵然夏清和是一名女子,心头都忍不住泛上怜惜之情。
“无论是不是公主安排的,彩棠都做出了陷害清和的事情,不知道公主要怎么处理她?”
萧瑾的声音很是阴柔,隐隐还透着笑意。
但是稍一斟酌,就能感受到暗藏其中的尖刺。
“她……”
夏雨绵咬了咬唇,眼眸里闪过明显的不忍:“她的身世很可怜……”
“所以公主不准备处罚她,还要将她留在身边,继续给她伤害清和的机会。”
他根本没有给她渲染彩棠身世可怜的机会,直接跳到了最后的结论上。
夏雨绵的眼睛微微瞪大,眼神里带着不敢置信,似乎没有想到眼前人会说出这么刻薄的话。
静了几秒,她急切地摇着头,眼泪都落了下来。
“姐姐,”她看向夏清和,“我不可能纵容任何人伤害你,彩棠……如果姐姐实在容不下她……”
“怎么就是清和容不下她了?要是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设计公主,公主也会觉得责罚就是容不下吗?”
“我……”
萧瑾的语调阴柔,脸上还带着笑,却就是透着股子阴煞气。
尤其是楚楚可怜的夏雨绵被堵得说不出半个字,更给人一种‘欺负人’的感觉。
她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表情里透着明显的委屈:“我没有想这么多,回去之后,我定然会重重责罚她。姐姐,你就原谅我好不好?”
“公主。”
一直沉默的夏清和,终于开口了。
她先是将被夏雨绵拉着的手抽出,然后缓缓出声:“公主身份尊贵,而我又是个身份不知的孤女,哪里担得上‘姐姐’二字?至于彩棠,她是公主的人,怎么处置公主说了算。”
说完之后,她又俯身行礼:“陛下还等着召见,就不与公主闲话了。”
夏清和转身,经过萧瑾时:“我们走吧。”
他看了眼夏雨绵,唇角勾起笑意,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夏雨绵张嘴还想说什么,又死死咬着唇瓣忍住了,眼中落下的泪水,很是复杂。
……
夏清和送庄嫔回了永和宫之后,与萧瑾一起前往御书房。
“你似乎不喜欢清泉公主。”她斟酌了一番,还是压低声音出声询问呢。
他睨了她一眼:“喜欢她,就该娶她为妻了。”
“……”
好大的口气。
堂堂公主,怎么可能嫁给他?
她关注点都在他说大话,完全忘了这句话里的引申含义。
“你觉得彩棠做这件事,和她有关?”
“你觉得呢?”他不答反问。
吐了一口气,夏清和的语调微微有点发蒙:“从我第一次见到她,到刚刚,她都没有做过让我难堪的事情,更没有对我表现出敌意。”
“护着彩棠,不算敌意吗?”
“若是莺歌做了类似的事情,我也会想办法保住莺歌。”
是非对错是一回事,取舍偏向更重要的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倒是看得清人心,那就不需要我教你见到陛下要怎么说了。”
头顶响起他慢悠悠的声音,她身形一震,猛地抬起头。
“那不是你带我离开的托词吗?”
“用这样的托词,是嫌命太长吗?”
“……”
即使燕帝和太后不和,也始终不曾摆到明面上。
用燕帝压人已经是逾矩了,要是无中生有那就是惹祸上身了。
“那你还不快点走?”
“急什么?”他的唇角勾起好看的笑弧,微微眯起的眼眸里透着凉薄,“被诬陷,所以去迟了,说不定可以拉一波同情分。”
是吗?
她可不认为燕帝那么容易被人用情绪左右。
但是毫无心理准备的她看到燕帝,似乎也只会用这招了。
“愿陛下福寿安康,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
燕帝将手里的奏折放到桌上,背靠龙椅看着夏清和:“看到你嫁到如意郎君,朕的心里甚是安慰。毕竟,你也是朕看着长大的。”
喟然一般的叹息,似乎包藏着无尽的苦楚与无奈。
但凡说这句话的换个人,夏清和都能试着相信,偏偏眼前人是四海归一的帝王!
他若真的疼惜她,事情哪里会变成这样?
“给陛下添烦忧了。”
她垂眸遮掩住其中的嘲弄,声音却更显虔诚:“希望日后,能为陛下解忧除烦,略尽孝心。”
“有这份心思是好的,不过怎么会来得这么晚?听说,你去了慈宁宫?”
“是,清和为了拜谢太后赐婚,特意做了甜汤,可……”
后面的事情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作为帝王,宫中发生的大小事情,哪里逃得过他的耳目?
就算不知道,萧瑾也会安排人让他知道。
果然燕帝没有多问,而是叹了一口气。
“当年的事情,太后心里有气,朕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委屈你了。”
“是清和之错,不该鸠占鹊巢,抢了公主的身份。”
“你当时尚且是襁褓中的婴孩,能有什么错?只能说,你在长姊身边长大,占了雨绵的父母之爱是真的。”
如果这话燕帝是三年前说的,夏清和会真的认为他这样想。
但是她在庵堂受了三年苦,回到宫中又受到各种迫害,这句话就显得不痛不痒了。
再连带上最后一句,就更显得有那么点暗藏深意了。
她斟酌着开口:“长公主和驸马早逝,这一点怕是无法弥补了。”
“斯人已逝,无法追回,不过睹物思人还是可以的。清和,你当年在长姊身边长大,她可曾交给过你什么重要的东西?比如……”
顿了一下,他拿出那日夏清和请求为庄家讨一个公道用的免死金牌。
“像这种埋藏在地下许久的东西。”
话声落下,燕帝的双眸直直地对上夏清和的眼睛,好似要透过她的眼睛看到她的内心深处。
那不仅仅是对视,更是带着强大威圧感的逼迫。
她的心脏忍不住开始狂跳,却也明白了燕帝真正召见她的缘由。
长公主刚刚亡故时,夏清和被接入宫中,燕帝就曾经问过她类似的事情。
只是那时的她年幼,又处于刚刚丧母的失落期,说话都是颠三倒四,哪里能给燕帝想要的答案?
当年她不懂为什么,只觉得皇帝‘舅舅’是关心她。
现在所有的事情联系起来,剩下的就是冷冰冰的现实——
传说长公主秘密训练了一支骑兵,是她战场无往不利的重要原因。
可随着她的突然逝世,这支骑兵也消失无踪,甚至有人认定是传言。
现在夏清和拿出金牌,让燕帝对找到那支骑兵并且掌握,重新燃起了希望。
“自杀?”
夏清和猛地站起身,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等视线落在萧瑾身上时,又充满疑惑。
他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唇角若有似无撩着的笑意并没有散去,声音也是一如既往的阴柔。
“觉得是我动的手?”
萧瑾的狠辣手段,也算是人尽皆知。
对付朝中大臣也从不手软,但完全没有必要花心思设计毫无意义的小人物。
夏清和摇头,声音微哑:“你不会这样做,我只是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现在会做这件事的,最大可能是刚刚得到消息的夏雨绵,可……
还没有继续想下去,十九就在萧瑾的示意下,继续说了下去:“有人闯入苏纤柔的院子,意图强迫她,她拿簪子划伤了颈部。”
“什么人?”
十九没有说话,而是看着萧瑾。
在萧瑾微微颔首之后,才继续说道:“那人是苏纤柔隔壁的邻居,一直垂涎她的美貌。表面看上去,似乎是临时起意。”
这么凑巧?
她垂眸思考时,萧瑾的声音已经响起:“看样子盯上她的人不少。”
“你知道是谁做的?”
话声刚落,院子里就响起一阵嘈杂声。
不等十九退出去查看情况,就听到尖锐的女声。
“夏清和,你既然敢做这样的事情,躲起来做什么?”
燕婷?
她皱起眉头看了眼窗外,又对着萧瑾微微欠身:“因为我的事情,影响这里的清净了,我现在就去处理。”
他没有说话,但是站起身向她走过来,显然要和她一起出去。
夏清和张嘴想拒绝,他已经先一步开口:“怎么,你真的决定和严凌枫重修旧好?”
“……”
自然是没有这样的打算,可是她也没有真的和他共度一生的想法。
只是有些事情,解释起来就太过复杂了。
她抿了抿红唇,没有应声,和他并肩走了出去。
随着他掀开棉门帘,夏清和走出去,燕婷嚣张的气焰瞬间矮了半截。
但她终究是大燕的公主,只一秒就重新扬起下巴。
“我之前只觉得你心机深,真没有想到,你会做这么下作的事情!”
真的是符合她的一贯作风。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清楚,问题已经率先扩大化了。
夏清和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总觉得燕婷将来会因为这个脾气吃大亏。
“公主,民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不知道?”
燕婷声音尖锐地打断她的话,眼神里的鄙视之色更重。
“真想不到你能恶毒到这种地步!三年前就让你那上不得台面的丫鬟,缠着枫哥。”
“这也就算了,竟然在枫哥和雨绵谈婚论嫁时,还让那贱女人出来搅局!”
说到这里,她突然冷笑一声。
“不过你别想能成功,她现在怕是早就去见阎王了!”
是谁安排人去了苏纤柔的屋子,已经是不言而喻。
夏清和有些想扶额,燕婷这个脑袋,到底是怎么平安长大的?
她面上掠过淡淡的无奈,说话的声音倒是听不出什么情绪。
“公主应该知道,三年前民女去了庵堂,莺歌也不离不弃……”
“不是她,是那个柔儿,现在改名为苏纤柔的贱女人!”
“她……早就不是我的婢女,她和少将军的事情,我也不清楚。”
“你不清楚?她昨天被抓到东厂,紧接着枫哥就去了,难道不是你安排的吗?”
夏清和脸上的神色更加无奈,语调里的恭敬却没有一丝改变。
“回禀公主,苏纤柔被抓,是因为她在街上寻衅滋事。”
“至于少将军救她,也不是我能掌控的。”
“他们之间的事情,和我无关。”
一番话说下来,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得一干二净,弄得燕婷兴师问罪的脸上显现出些许的阴晦之色。
静了几秒,她才说道:“你不就是想利用她,得到枫哥的垂怜?死了那条心吧,枫哥是不可能和你们牵扯上任何关系的!”
“既然如此,公主为何如此生气?”
“你……”
“公主,民女恭祝清泉公主和少将军早日喜结连理,心里不存在任何妄想。倒是公主,如此吵吵嚷嚷,怕是事情要传遍整座皇宫。到时候,大家会怎么看这件事?怕是别有用心之人,会认为苏纤柔出事,是公主安排。”
燕婷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她只想着用这件事狠狠地打脸夏清和,让对方不要再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不曾想到,反而将自己做的那点事情公之于众。
夏清和稍稍松了一口气,燕婷也没有那么蠢,还知道不能继续闹下去。
“公主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和萧瑾继续谈事情了。太后赐婚,不敢慢待。”
这话不仅是说给燕婷听,更是告诉萧瑾,夏清和的答案。
他斜晲了一眼她,脸上出现似笑非笑的表情,扶着她重新回到屋子。
“你倒是学会了狐假虎威。”
对他的调侃,夏清和并不在意:“没有想到,事情竟然是公主做的。”
“人是燕婷安排的,但是背后有没有人推波助澜,就未必了。”
意有所指的话,她的眉梢挑起,看向他的眼神里,多了无数困惑。
他也没有卖关子,继续说了下去。
“去传消息的人是个精细的,绝对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件事。那怎么就那么巧,燕婷也知道了?”
夏清和的眼神里微微闪动,忍住了摇头的冲动:“她怎么会做借刀杀人这种事情?无巧不成书,或许就是那么巧……”
他轻笑一声,没有给她将话说完整的机会。
“我从来不相信过分巧合的事情,劝你也不要相信。”
萧瑾暗指是夏雨绵设计了整件事。
夏清和脑海里不自觉闪现出,那个拥有公主气度的女子,她真的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大概是猜出她的心思,他凉凉的语调再度响起。
“越是看似尊贵的人,越是杀人不见血,因为他们需要被敬仰,绝不能被人看到黑暗的那一面。”
“所以陛下重用你,是要你替他杀人?”
夏清和双手攥紧,内心很是不安。
每个人都怀揣着对未来的绮丽幻想,何况是严凌枫这般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他出身世家,自身又是竣工在身,备受燕帝器重,未来不可限量。
一旦和她离开……
夏清和都觉得这个要求过分了,心里发虚。
不想他突然握住她的手,眼神里的兴奋是遮掩不住的。
“你原谅我了?清和,我只要你和我在一起,去哪里都是好的。只是……”
他突然顿了一下,眼神之中闪过无可奈何:“我需要时间,你知道我现在没有办法一走了之。”
她没有时间了。
衣兜里的小瓷瓶坠着她的心,严凌枫的回答却让她心头稍松。
只要告诉他明天她会假死的事情,所有的一切就会顺利成型。
但是她还没有开口,一个小太监匆匆赶了过来。
“少将军,您怎么还在这里?您的护卫青砚,在外面都快急疯了,似乎是出了什么事情。”
“知道了。”
他示意小太监离开之后,对夏清和说道:“我得马上出宫了。庄家的事情,你不需要担心,我会处理。现在你就回永和宫,什么都不要管了。”
说着他又上前捏了捏她的手心:“放心,我很快就能带你走。”
夏清和看着他急色匆匆的模样,也没有办法继续说下去,只能点头应允。
至于眼前的御书房……
“夏姑娘。”
庄嫔身边的大宫女白露看到她面色一喜:“还好赶得及!娘娘醒了,她说您不能去见陛下!”
夏清和眉梢挑起,眼神里充斥询问。
白露摇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娘娘醒来听说您要见陛下,就让奴婢快来追您。还好赶上了!您快和奴婢回去吧,娘娘还等着呢。”
回到永和宫。
庄嫔面容带着忧色,却不见慌乱。
她看着夏清和进来,更是松了一口气,抬手示意宫女们都出去。
“之前萧公公提点过我,这几天会有事发生。不过庄家只是引子,不会出事的。”
萧瑾?
夏清和的眉头皱起:“娘娘对他,是不是过于信任了?”
她相信萧瑾,因为她不过是一介孤女,实在没什么值得人惦记的。
庄嫔就不一样了,身后的庄家有着举重若轻的地位。
“你离宫三年,不了解萧瑾。前朝后宫骂他的人不少,可他的话,却没人不信。并且……”
她看了眼夏清和,才缓缓开口:“我看得出,他对你是不错的。想来,也不会在这种事上骗我。”
不错吗?
确实挺好的。
起码自她回宫,几次受人责难,都是他出面帮忙解围。
此外,他还教她化解困局。
他口中的故人真的存在吗?
又会是谁呢?
……
一上午,夏清和过得恍恍惚惚。
午时在床上躺了一会,也完全睡不到心上,就想着出宫,找到严凌枫说明天的事情。
不想她刚刚起身,门口就传来莺歌的声音。
“小姐,萧公公派人传话,说该待您去看戏了。”
夏清和愣了一下,脑海里突然闪过萧瑾的声音。
明日,我去接你看戏。
只要到时候,你还愿意嫁他,你就一定能嫁他。
她心头陡然漫上丝丝缕缕的恐慌,是昨日听到这句话时,都不曾有的情绪。
该来的总会来,逃避解决不了任何事情。
简单收拾了一下,夏清和跟着传话的小太监走向宫门口,远远地就看到穿着标志性红色锦袍的萧瑾。
他面容俊秀,神色阴柔,与红色很是相配。
偏偏身为太监的他,并不给人女气的感情,反而透着儒雅,让人觉得他出身并不简单。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他看着她那好似平静,却早已乱了心绪的眼眸,唇角勾起浅浅的笑弧。
“说笑了,既然是公公相约,民女自然会来。就是不知道,去哪里看戏?”
她应对得宜,他眸光却沉了沉,再开口的声音里掺杂了几分冷意。
“你还真的是有事萧瑾,无事萧公公。”
“……”
夏清和狐疑,称呼不对吗?
之前定了和他的关系,所以喊他的名字。
现在情况变化,称呼也变了有什么问题吗?
她还想说什么,他已经转身向门口的马车走去。
一路上,马车里都很安静。
她想开口打破沉默,偏偏他闭着眼睛,像极了高岭之花,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督公,刚刚过去了。”
外面突然响起十九的声音,随之萧瑾睁开眼,淡淡地应了声。
“掀开帘子看看。”
看什么?
夏清和心下奇怪,却还是一眼掀开帘子。
虽说是冬日,却是晴好的天气,很清楚地看到前方有人纵马狂奔。
而那人不是旁人,正是严凌枫!
事情果然和她有关。
她藏在袖子里的手不自觉蜷了蜷,脸上的神色习惯性地保持淡然。
“公……”
说了一个字,她又咽了回去,还不忘轻咳一声:“这是要看什么?”
“这巷子,听说你之前常常来。”
萧瑾的声音不紧不慢,语调也听不出什么情绪,可细看他的眼睛,就能感受到绵延的讽刺。
夏清和无暇思考他的情绪。
因为刚刚探头时,不仅看到了严凌枫,也认出了这是梧桐巷。
幼时,她听闻了这巷子名字,闹着要过来,就是严凌枫陪她来的。
巷子自然是看不出什么新意,她却就是喜欢,还说要在这里买个小院,安家落户。
严凌枫更是一口应允,说是要在这里建造属于他们的家。
等他们渐渐长大,大人还会打趣。
直到夏雨绵出现,所有的一切才如落花一般雨打风吹去。
“想起来了?”
萧瑾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模样,唇角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三年前,少将军就在这里买了院子。昨日他突然让人收拾打扫,你说,这院子这是有人要搬进去了吗?”
她放下帘子,也垂眸遮掩住眼神里闪动的情绪:“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外面突然响起一声马儿长嘶,他脸上的笑意加深:“我说还叫看戏吗?你还是自己看吧。”
好听的声音却像是编织着陷进,带着层层蛊惑。
夏清和隐隐察觉到不对劲,手抖了几次,还是忍不住掀开帘子。
她看到马还没有完全停住,严凌枫就跳了下去,可见他到底多急切。
当然她也看到,他向着一抹纤细的身影冲了过去。
严凌枫扯过衣衫单薄矗立在寒风中的苏纤柔,英俊的脸上染着愠怒。
“你做什么?身体还没有好,就跑出来吹风,连大衣都不穿!”
声音抬高,就是夏清和想假装听不到都很难。
苏纤柔被拽着,不停挣扎:“放开我,你别管我!”
尖叫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
她站了显然有一会儿了,本就苍白的脸色,现在带上青色,唇上更是泛起一层白。
就连说话,声音都在颤抖。
“少将军!严凌枫!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严家财大气粗,梧桐巷从东到西这么长,你为什么非要她住进这座院子?”
没了之前的冷淡嘲弄,似乎单纯就是询问。
她自嘲一笑:“是我识人不清,连累公公了。明日,我会在陛下面前自裁,也算是向公公请罪了。只请,你能帮我拿回玉佩,交给庄嫔。”
这样既能解了庄家的危局,也能完成她的心愿。
届时,她是真的可以了无牵挂地离开了。
夏清和觉得头脑是前所未有的冷静。
之前收到苏纤柔的纸条,纵然表现得再冷淡,她的内心都保持着一丝怀疑,一丝期待。
现在不一样了,曾经所有的梦幻破碎,剩下的就是冰冷的现实。
保住庄家,是她不惜任何代价都要做到的事情。
萧瑾长指敲击着茶盏杯壁,整个人透着慵懒的味道,言语却带着锋利的冰刃。
“你死了,太后安心了,庄家得救了,我有什么好处?”
“夏清和,清溪寺三年,让你连最基本的交换都忘了吗?”
怎么会忘?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一句‘故人所托’,帮她至此,已实属难得。
思索半晌,夏清和对上他的眼睛:“公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实在不知道有什么能为你做的。”
“你是觉得我什么都不缺?”
“是。”
她回答得很认真,没有半点敷衍。
他一双凤眼微微眯起,唇角勾起的笑弧分外撩人。
“世人皆知我独身一人,你怎么就觉得我什么都不缺?”
太监还需要媳妇?
天知道夏清和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将这句话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眼前的萧瑾看似总是笑眯眯的,可谁都知道,此人满手鲜血,向来不是心慈手软的主。
这么直接往他心上捅刀子,难保他不会直接砍了她。
总觉得他那张笑脸之下,隐藏着她看不懂的深意。
关键她隐隐觉得,要真的答应跟了他,他将会是他明天假死脱身最大的障碍。
萧瑾看出她的踌躇,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桌面:“之前自请嫁给我的勇气哪里去了?还是说,从一开始,你就想好了脱身伎俩。说要嫁给我,麻痹的不仅是太后,更是将我当棋子。”
最后两个字,他的声音变得很轻,夏清和却嗅到危险来临的味道。
没有人愿意当棋子。
答应他的条件,或许脱身不容易。
可一旦拒绝,马上就会陷入危局。
夏清和的大脑在最短时间里选择了唯一的答案。
“你最初出言拒绝,我就以为你只是想帮我才出了那样的主意。毕竟……”
言语在嘴里缠绕,她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他已经接了她的话。
“毕竟我是个太监,娶媳妇有什么用呢?”
“……”
话不是她说的。
他还挺有自知之明。
这是夏清和脑子里,立即蹦出来的念头。
只是她还没有想到应对什么,他已经站在她身前,俯身看向她,将他困在桌子和他之间。
属于他的清冽气息瞬间占据了她的感官,也让她感觉到大事不妙。
想张嘴说话,他却已经低下头,吻上了她的唇。
夏清和先是一怔,人彻底僵在了那里,等她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时,头皮都炸了。
她缓了几秒才去推他,而他已经先一步将她抱起,然后他坐到凳子上,将她锁在怀里。
同时扣着她的后脑勺,更深地吻了下去。
所有的一切行为一气呵成,速度快的夏清和脑袋一阵阵眩晕。
他竟然亲她?!
与萧瑾相比,她过于娇小的身型,被他轻而易举地禁锢在怀中,手臂犹如铁条一般,任她如何挣扎都难以撼动。
若说初时吻她,是他受到蛊惑,那么吻上之后,就是沉浸其中,体内甚至奔涌起莫可名状的欲望。
就在一切即将走向失控时,门突然被推开,燕临风略有些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
“听说你们吹了一下午风……疯了吧!”
他看清楚眼前的情况,‘咣当’一声反手关上门。
对上萧瑾微微泛红想吃人的眼睛,才反应过来,他竟然把自己也关进来了!
干笑一声,燕临风转身要跑路,萧瑾沙哑的声音响起:“你送她回宫。”
下一秒房门被背后伸出的手打开,燕临风直接被踹了出去。
动作……是真快啊。
他倚着墙壁,回忆刚才看到的情况,同时一直怀疑的事情在脑海里再次闪现——
萧瑾到底是不是真的被阉了?
屋内萧瑾微沉的呼吸慢慢平静,夏清和也赶忙借着这个时间整理好,有些凌乱的衣物。
她站起身想离开,可看到他依然站在门口,又有点不知所措。
他的行为太过反常,让她捉摸不透,只觉危险。
“准备好了?”
沙哑的还透着几分暗色意味的声音响起,惊得她一个激灵,猛地抬起头。
萧瑾依然背对着她站着,并没有看她,夏清和稍稍松了一口气。
“是、是的。”
“走吧。”
下一秒,门被拉开,她没有片刻停留地走了出去。
只是在脚迈出门槛的那一刻,她下意识偏头看了他一眼。
他神色冷漠地站在那里,头微微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眼神,就那么抬头直直地看过来。
幽黑的瞳眸之中是明显的厌弃之色,森冷的寒意让她心脏有瞬间的冻结。
不等她细想,门板已经对着她的脸冲了过来,过快的速度让她被吓了一跳,本能后退。
“今日的萧督公,很反常啊。”
燕临风略显轻佻的声音在她头顶炸响,带着明显的探寻:“你做什么了?”
“世子,时间不早了,请先送我回宫吧。”
夏清和低着头从他身边快步走过,没有多说一个字。
他眯了眯眼睛,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的背影,跟着下楼。
走出清风楼时,他招呼伙计:“给萧瑾送个女人上去。”
……
夏清和的心情极为复杂。
坐在马车上,她甚至有点怀疑,今天发生的一切,是不是一场梦,怎么一切都荒腔走板了?
“想什么呢?是庄家的事情,还是严凌枫,或者是萧瑾?”
最后几个字,燕临风拖长了调子。
一双桃花眼更是眨啊眨,透着看破世事的玩世不恭,又有几分妖冶的蛊惑。
“什么都没想。”她垂眸遮掩思绪,不想被任何人看透。
他低笑一声:“我要是你,就先想想萧瑾为什么这样做。啧啧,真是不懂怜香惜玉,嘴都被亲肿了。”
燕临风看到她下意识摸向唇,嗓音里笑意更深。
“不过也情有可原,毕竟他的身份你也知道,之前压根就没有碰过女人。”
她抿紧红唇,没再开口,也没有动作。
他也不以为意,继续缓缓地说了下去:“倒是庄家的事情,你知道多少?这件事和严家有多少牵扯,你又知道多少?”
夏清和眼睫轻颤,完全没有想到庄家和严家还有牵扯。
她刚想开口,一本奏折扔到她怀里。
“什么都不需要问,严凌枫上书的奏折会给你一切答案,也会告诉你,到底该选择相信谁。打开看看吧,你的心上人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燕临风悄无声息走了进来,脸上的神色充满兴味:“看样子,你们昨晚的洞房花烛夜,不仅有抢婚,还有别的热闹,我算是错过了。”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桌边,伸手想去拿夏清和手里的元帕。
被吓了一跳的她,此时才反应过来,这种东西怎么能随意给外人看?
不过她的反应慢了半拍,燕临风的手已经伸了过来。
萧瑾眼睛一眯,手里的筷子‘啪’一声打在燕临风手上,筷子瞬间折断,燕临风的手上也出现了血痕。
夏清和将元帕收起的同时,眉头微微皱起,眼神里闪过一抹担忧。
对燕临风,她多少有几分惧意。
不为其他,但凡燕临风身上有点小伤口,当晚宁王府都是灯火通明,紧接着十天半个月都是人心惶惶,生怕宁王府这颗独苗没了。
现在……
“啧,萧公公人家大喜,出手怎么还是这么没轻没重?”
他没事人一样地瞥了眼伤口,还舔走了手背上的血痕:“我这血精贵着呢,可不能浪费了。”
夏清和:“……”
“谁让你进来的?”萧瑾冰冷的面容,和燕临风脸上的笑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新年头一天,我来给萧公公拜年,顺便贺喜。但是……”
顿了一下,他看向夏清和,眼神里多了几分促狭:“萧夫人,之前我来这里可不是这样的待遇。难不成,是你不欢迎我?”
玩世不恭的语调,配上他唇瓣的一抹猩红,给人一种莫名的暧昧感。
想到之前清晨,看到燕临风从萧瑾屋子里走出,她总觉得这两个人的关系不一般。
“燕临风。”
三个字好像是萧瑾从齿缝间挤出来的,恨不得将他生嚼了一般。
他耸耸肩,完全没有打扰别人的字句,反而坐到了桌边。
“你新婚大喜,我总得过来看看。倒是没有想到,遇上了这般奇迹的事情。萧公公成婚之后,身体又恢复了?你们能做真夫妻这事要是传出去,怕是要震动朝野吧?”
明明他整个人透出放荡不羁的感觉,语调也是满满的调笑意味,却就是给人沉重的压迫感。
尤其是他看向萧瑾的眼神,更像是一种威胁。
夏清和不懂男女之事,却也明白太监和普通男人不一样,否则后宫不会有那么太监服侍。
是……太监不可能让妻子落红?!
弄巧成拙了!
夏清和红唇微抿,在萧瑾来不及阻止的情况下,举起左手。
“世子谬怪了,是我不懂事,刺破了手指。”
“哦。”燕临风的语调拉得很长,看着萧瑾那张几乎黑了的脸,心情似乎格外好,“看样子,萧公公果然是萧公公啊。”
‘公公’二字,他咬字极重。
纵然夏清和不解其意,也能感受到其中的‘不怀好意’。
“世子若不是真心来贺喜,就请离开吧。”
她面色微沉,语调冰冷:“我也不想在大年初一,就在自己家中,看到讨厌的人。”
因为严凌枫,他们两个人关系很一般,也算是尽人皆知的事情。
但是现在说起,就摆明是不想让萧瑾为难。
燕临风脸上的笑意又深了几分:“能不能做真夫妻,不清楚。但是娶这么个妻子,你还真的是不亏。”
他的视线落在萧瑾面上:“就是不知道,你对付严家时,她是否还会站在你这边?”
夏清和听得出,这话本质上问得是她。
并且燕临风看起来依然是那副玩世不恭的调调,可眉眼间多了几分郑重。
她没有说话,下意识看向身侧的萧瑾。
他的薄唇噙着淡淡的笑意,凤眸之中却满是冷意:“这是我的家事,与你无关。”
“是与我无关,还是你也不确定,她到底会站在谁一边?”
燕临风抬眼看向夏清和:“不如今日就由我做这个坏人,问个清楚。”
“滚出去。”
“啧,你害怕答案不是你?”
面对萧瑾好似挫骨钢刀一般的眼神,燕临风面上半点没有惧色。
“世子刚刚称呼我什么?”
夏清和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剑拔弩张,燕临风有些不明所以地抬眼看了过去。
她神色淡然,对上他的眼神徐徐开口:“夫唱妇随,作为萧瑾的夫人,我自然是要站在他这边。”
“纵然严家面临满门抄斩?”
他丝毫不让,步步紧逼。
静默了几秒,她才给出回答。
“若是严家自作孽,也怪不了旁人。”
“是吗?”燕临风没有就此打住,反而紧追不放,“那要是单纯严家挡了萧公公的路呢?严家看不上他,你不会看不出吧?他们之间,怕是不能善了。”
“够了。”
萧瑾制止了燕临风的追问,寒眸清扫:“你今天过来,就是找茬的?”
“哦,那倒不是。就是昨天严凌枫那么折腾,就是个禁足,我总觉得不太爽。就想着,苏纤柔在东厂,借我玩几天呗。”
说到最后,他的唇角勾起一个弧度夸张的笑容。
夏清和可不认为燕临风会看上苏纤柔,更像是要报复严凌枫。
“人不能死了。”
“我办事,你放心。”
眼看目的达成,燕临风晃晃悠悠站起身。
只是走出去几步,他又回头看向夏清和,笑得妖媚又蛊惑:“我要是你,可不管是非黑白,一定紧紧抱住萧公公的大腿。毕竟有他在,可不用过什么苦日子。”
说完也不等她有什么反应,转身施施然离开。
等门被关上,确定外面没有人,她才试探性出声:“你们……很熟吗?”
“之前你不是还觉得我被他包养了?”
“……”
记性真好。
她僵硬地扯了扯唇角,看了眼断开的筷子,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个元帕……我们……是……”
“太监不能人道,更不能生儿育女。你若是落了红,必然不是我做的。”
‘轰’一下,夏清和的脸瞬间红了。
她不是很明白‘做’的意思,但隐隐也知道那么一点。
关键是,她刚刚拿着元帕显摆,说是不让他被人笑话,还被燕临风看到了。
结果……
所有的事情连续起来,好似走马灯一般在脑海里旋转,她才发现自己做了多么愚蠢的事情。
尴尬又羞愧,各种情绪涌上心头,眼角的余光还瞥到他似笑非笑的表情,更不舒服了。
夏清和抬脚要走,却被他扣住手腕,力道略微加大,就将她拉入怀中,让她坐在腿上。
“生气了?”
低低地缠绕着笑意的嗓音很是好听,落在她耳中,就是有种能被嘲笑的感觉。
“你一直在看我笑话?”
“你是我娘子,我怎么会看你笑话?”
“那那……”
那了半天,她突然说道:“你答应帮我要回玉佩,结果呢?你和他一样,都在骗我!”
即使没有指名道姓,萧瑾也听得出,她说的是严凌枫。
眼睛眯起,他面上笑容不变,眼神里的寒芒却瞬间乍现。
“你拿我,和他那种人比较?”
燕临风推门进入房间,迎面就看到萧瑾阴沉着一张脸,坐在桌边喝着闷酒。
他轻啧一声,笑嘻嘻地坐到桌边,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
只闻了闻,就放下了。
“这么烈的酒?不像你的性格啊,不担心喝酒误事?还是说……你借酒消愁?”
烛火的照耀下,他的桃花眼格外闪亮,盯着萧瑾的眼神,更像是要看到他的内心深处。
萧瑾看都没有看他,依然自顾自地喝着酒,好像对面压根没有人一般。
燕临风也不觉得尴尬,反而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别说夏清和被你吓到了,我也吓够呛。你竟然会强吻一个人,啧啧,传出去,怕是要惊掉不少人的下巴。”
“不想死,就少说话。”
萧瑾的语调冷冰冰的,和他一贯阴柔示人的模样,很是不同。
可惜燕临风根本不怕,反而还往他身边凑了凑。
“是夏清和天赋异禀,吸引了你。还是说,你压根就不是……”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萧瑾出手快如闪电地掐住了他的脖子,周身散发出的森冷寒意,几乎能将人全身血液冻结。
尤其是他那双好似布满冰碴的眼睛,只是看一眼,就让人从头冷到脚。
饶是燕临风胆大,都有点胆寒。
不过他毕竟是宁王世子,就那么和萧瑾对视,气息没有丝毫紊乱。
“其他的不说,今天最大的好处,是你以后不需要再搭理那个红缨了吧?”
“她是你让人带过来的?”萧瑾不答反问。
“是啊。”
燕临风轻笑一声:“攀龙附凤很正常,但是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重,就是蠢了。”
刚刚他们在外面的对话,算不上清楚,萧瑾也听到几句。
自然明白了为什么一开始,燕临风对红缨就很是刻薄。
萧瑾松开手,睨了他一眼:“送她回去,你没乱说话吧?”
“给她看了严凌枫的奏折算吗?”
燕临风看到他神色的变化,继续说了下去:“她不是之前那个娇弱的小公主了,看清真相,比瞒着她对她更有好处。”
“是吗?”
他意味不明地问了一句,低头看着手里的酒。
倒影里有着她绯红的脸颊和水润的眼眸。
……
第十天。
夏清和穿上前几日庄嫔就给她做好的新衣,是天蓝色的锦缎。
算不得华贵,也不显寒酸。
发髻只是简单梳了个高髻,而不是人人追捧的挑心髻。
整个人看上去很是素雅,放在人堆里,并没有那么显眼。
“你这打扮得也太素了。”庄嫔看着她只插了簪花,眉头拧起,“我送你的那套孔雀翎的头面,不喜欢吗?”
“娘娘,大家想看的是我的落魄,不是神采奕奕。”
眼看她还想说什么,夏清和笑了笑:“我不在乎,过了几天,一切都结束了。”
她对着庄嫔跪下,拒绝了被搀扶:“娘娘,谢谢您一直护着我。除夕夜恰好是陛下诞辰,晚上怕是没有时间给您贺新年,就让我现在拜贺您,年年芙蓉面,岁岁常安泰。”
说着,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庄嫔明白她的计划,眼睛里噙着泪,却没有再拒绝,点着头好说:“好好好,都好好的。”
……
泰安殿。
庄嫔与夏清和出现时,不少人的视线落在她们身上,却只有零星几个人和她们打招呼。
这几年,因为夏清和的事情,燕帝对庄嫔很是冷淡。
紧挨着年根,庄家又爆出那么大的事情,自然不会有人和她攀关系。
她也不在意,拉着夏清和找了合适的位置坐下。
“娘娘,夏姑娘。”
常年跟着萧瑾的小云子走了过来:“陛下召见夏姑娘去御书房。”
夏清和归来第一日,就去觐见燕帝,被拒绝了。
之后也只在慈宁宫匆匆见过一面。
现在突然被召见,她心下不安,但也明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她站起身:“娘娘,我去向陛下贺寿。”
庄嫔捏了捏她的手,只说了句‘去吧’。
但是那双眼睛里有着万千不舍,夏清和读得懂。
她这次去,未必能彻底离开,可定然要护着庄家上下周全。
只是没有想到她刚刚转身,燕婷就走了过来。
她一身大红色的云锦袍,上面绣着繁复的图样,再加上金线点缀,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更别说她头上的凤翎花簪,更是透着通身贵气,满满公主派头。
“夏清和,你穿成这样,到底是去给父皇拜寿,还是给父皇添堵?”
她将夏清和从头打量到脚,眼神里的不屑藏不住半点。
“公主说笑了,民女只是一介草民。能吃饱穿暖,就是天恩浩荡。若是穿得如公主一般夺目,就是僭越了。”
燕婷对这样的说辞很是受用。
之前燕帝偏爱夏清和,各地的贡品都是先赏给夏清和,才轮得到她这真正的公主。
现在能从对方口中听到‘僭越’二字,燕婷的神色有了些许缓和。
“话是这么说,但是你穿得也太素了。这样吧,我还准备了一身浅粉色的裙衫,就赏给你了。”
高高在上的姿态,却掩不住她眸底闪动的得意。
有诈。
夏清和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
静默几秒,她俯身行礼:“多谢公主,只是陛下传召,不敢耽误时间。等恭贺陛下大寿之后,再换不迟。”
“我是见你衣衫寒酸,怕污了父皇的眼,才赏给你。再说,有你推脱的时间,衣服都换好了。还是说……”
燕婷冷顿了一下,脸上透出不满:“你看不上我的衣服?”
“公主,”小云子突然上前,“谁不知道陛下对您的赏赐,是全天下独一份的?夏姑娘是担心衬不出您的贵气,浪费了好东西。不过奴才看,是夏姑娘多虑了。这普天之下,谁能比得上您?”
“是吗?”
对上燕婷随时准备发难的眼神,夏清和明白,不能推脱,也无法拒绝。
她顺着小云子的话说了下去:“是,公主贵气天成,与衣衫无关。是民女想多了,多谢公主赏赐。”
“好。衣服在旁边的暖阁,你进去换上吧。”
“是。”
夏清和颔首之后,微微后退才走过燕婷身侧,小云子也想跟上去,却被燕婷拦下了。
“里面我安排了人伺候,你就不用跟着去了。”
随着距离拉远,夏清和听不清他们的对话,却知道暖阁里定然不简单。
站在暖阁紧闭的门前,她深吸一口气,才缓缓推开门。
暖阁里暗香盈动,却看不到半个人影。
夏清和心下不安,但是感受到背后若有似无的视线,也明白她没有退路。
咬了咬牙,她走进去,反手关上门。
等身后的门被闭合,就听到里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她掀开半掩着的帘子,竟然看到……
萧瑾翻窗而出,一脚踏在还想趁机占夏清和便宜的人背上。
众人被这从天而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手里的动作都停止了。
但只有一瞬,就有人在人群中吼道:“他们肯定是一伙的,都是敌国的奸细,一起打!”
话声落下,萧瑾将脚下的男人踹向说话的方向,众人滚倒在地,也让准备动手的人再度静止。
所有人都看得出,这是个硬茬子。
莺歌也认出他,哭着说道:“萧督公,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吧,她被砸伤了,流了好多血!”
她被夏清和护得很好,除了头上有些菜叶,倒算不上狼狈。
而曾经万人瞩目的清河公主,头发上有碎裂的鸡蛋壳,鸡蛋液顺着头发滴滴答答落下,与额头上的鲜血混杂在一起,整张脸看上去格外凄惨。
再加上她并不是晕过去,而是木然地睁着一双眼,好似傻掉了,就更显凄凉。
萧瑾皱起眉头,冷眼看过去:“只会傻站着?不会跑不会躲?也不怕疼不怕脏?”
他身形高大,站在她面前,好似将一切的光亮遮掩,让她彻底隐藏在混沌之中。
夏清和迟钝地眨了眨眼睛,似乎并没有认出眼前人是谁。
他拧起剑眉看着她狼狈的模样,微微侧首看向人群,平时含笑的眉眼此时彻底阴沉了下来。
直到有人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说着:“带我走吧。”
萧瑾伸手将人打横抱起:“我带你去处理伤口。”
这个动作,让周围人的眼神又活泛了几分,窃窃私语如浪潮一般开始翻滚。
夏清和将脸埋在他的胸膛,意图将自己藏起来。
萧瑾的视线自人群里扫过,最后落在苏纤柔身上。
视线对上,他的薄唇勾起嘲讽的笑弧,她被吓得闪身躲入人群。
心头却是骤然收缩,有一种被人掐住脖颈的感觉。
夏清和感觉到嘈杂的声音渐渐散去,慢慢抬起头:“谢谢,放我下来吧,我自己回宫就好。”
今天的行为已经很逾矩了,如果再让他抱着回宫……
“本督抱着未过门的妻子,有什么不可以吗?”
他的理所当然,让她忍不住笑出声。
只是那笑,充满苦涩。
“萧公公有什么差遣,民女不会推辞。只是婚约的事情,旁人说笑就算了,公公怎么也会当真?”
“你刚刚要是有反驳我的劲头,也不会被砸。”
她沉默了。
很多事情不是非得如此,却被她一步步走成只能如此。
可错误,三年前就已经铸成了,是她非要嫁给严凌枫,才一步步走上绝路。
但明明是他说会娶她的,是他承诺她的!
委屈突然涌上,刚才挨打都不曾落下的眼泪一颗颗落下,然后是止不住的汹涌,她就那么趴在他怀里开始哭泣。
萧瑾看着被弄脏的衣服,额头的青筋突突跳着,忍了忍才没有将怀里人扔出去。
什么聪慧可爱,这么软弱,还脏兮兮的。
嫌弃。
他低沉的声音里透出几许凉意:“别哭了。”
“你放我下来。”
萧瑾走向旁边的马车,将她放在马车上。
斜倚着马车看戏的俊美男人挑了挑眉:“我还要去看戏。”
话是这么说的,他却半点阻止的意思都没有,还顺手推开了车门。
“夏姑娘,之前在严家,你要是答应了我,哪里还有这样的事情?”
萧瑾拿起车上擦手的帕子,擦拭着胸前衣服上的痕迹:“嫁给你一个病秧子,做寡妇吗?”
“啧,不就是衣服被弄脏了?这么大火气做什么?”
夏清和刚刚哭了一阵,大脑的麻木渐渐消散。
尤其是想到萧瑾衣服上的脏污,是她造成的,有些不好意思。
“萧公公,你换下衣服之后,我拿回去洗吧。”
“怎么,你还真看上他了?”燕临风看着她一脸脏兮兮的模样,拿了一块布帕子递给她。
她有些尴尬,没法接他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帕子。
萧瑾已经伸手接了过去,算是缓解了她的尴尬,也让她对他爱干净有了新的认知。
低头沉默不语时,骨节分明的手指突然伸到她面前,紧接着脸蛋被温柔有力的手指抬起,正对上他那张脸。
过近的距离,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呼吸间喷洒在面上的气息,这个动作过于亲密了。
夏清和下意识想躲,但下颚被他固定住,根本没法动。
“别动。”
他左手拖着她的下巴,右手擦拭她的脸颊,神色专注而认真,好像全天下最大的事情就是为她擦干净脸。
是因为看不得脏东西吗?
她垂下眼眸,没有再躲。
由于脸上的鸡蛋液已经干涸,单纯用帕子擦是擦不干净的,他又沾了水才让她那张脸蛋恢复平日里的白净。
随手将帕子扔到旁边的水盆里,他脸上恢复平日看似温和,其实冷意内敛的模样。
“怎么,是觉得别人的设计不能落空,所以你就老老实实站在那里挨打?”
他看到了全过程?
她不知道是不是担心从他眼中看到失望,有点不敢看他,微微垂下头。
“如果没有我,大家都会很开心吧?那些民众,也是不满敌国渗透。”
“你出了事,第一个倒霉的就是跟着你的小丫头。”
想到如果她真的被打死,莺歌会遇到的事情,夏清和心中,漫上一层凉意。
当时就是一股绝望突然蔓延,放弃了所有抵抗,现在她才明白,真的是一种极不负责任的行为。
“对不起。”
“你对不起的人是她,要不是她,我根本不知道你就那么傻站着挨打。”
夏清和将唇咬得泛白,眼神里都是愧疚。
风突然推开窗户,外面的集市依然热闹,每个人也都是笑脸洋溢,可这所有的快乐都与她无关。
陪她一路走来的人是莺歌,她不能这样草率放弃自己。
怎么安排莺歌,才是对她最好的?
马车停在宫门口。
“你先回去吧,我帮她处理伤口。”萧瑾说得随意,却没有和任何人商量的意思。
燕临风的视线在他们身上扫视一圈之后,落回他身上。
“怎么,太后随口一道懿旨,你真把她当媳妇疼了?”
“枫哥!”
燕婷尖声惊叫,扑过去扶住严凌枫。
他挡了一下,踉跄后退靠在宫墙之上,还在不停咳嗽。
“夏清和!”燕婷怒了,“枫哥哥为了早日迎你回来,一路快马日夜兼程从边关赶回,身上的旧伤还没有愈合,你就是这样对他的?”
有伤吗?
夏清和心下一恸,刚想开口,一道柔细的嗓音响起。
“枫哥怎么了?要叫太医吗?”
是夏雨绵。
她一步步走过来,脸上没有了三年前的怯弱。
夏清和手指不自觉蜷紧。
“没事。”严凌枫摆摆手,视线一直在夏清和身上,满是眷恋和疼惜,连嘴角染上的血迹都顾不上擦掉。
这一幕刺得燕婷妒火中烧,心中不满更盛。
“什么叫没事?难不成她害死你,才算有事?”
“枫哥哥,你去太医院看看吧,我们正好也好姐姐说些贴己话。”
夏雨绵伸手想去拉夏清和的手,被后者后退躲开,手落在空气中,很是尴尬。
“夏清和,你什么意思?”
燕婷彻底怒了:“见到雨绵不行礼就算了,还是这样的态度?”
“记着,是你抢了雨绵的身份,不是她欠你!”
“你十几年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时,她过着风餐露宿的漂泊生活。”
“但是她从来没有怨过你,你倒是埋怨上了,凭什么?”
振振有词的申斥,引不起夏清和内心的丝毫波动。
直到严凌枫的声音响起——
“公主没错,清和又错在哪里?”
夏清和心头微颤,还是忍不住抬眼看过去。
他站在她身前,好似要为她挡下所有的风霜雨雪。
“当年她们被调换,清和也只是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懂什么?”
“说到亏欠,是当年换孩子的人心思阴毒,和清和有什么关系?”
一番话说下来,还是让夏清和红了眼。
眼前的人是她的爱人啊,是她爱了十几年的人,是那个承诺要守护她一辈子的人。
可那些纸条……
夏清和的内心突然生疑,有没有可能是有人从中作梗,为的就是要她放弃严凌枫?
纷乱的情绪让她一直坚定的内心生出些许恍惚。
她垂首,打破了沉默。
“几位贵人,长途跋涉,我需要梳洗后才能觐见太后和陛下,先告辞了。”
话罢,她跟着早已守候在一旁的嬷嬷离开。
严凌枫站在原处看着她的背影,感觉心脏一阵撕裂的疼痛。
明明是被他捧在手心的女孩,怎么会受了那么多伤,又怎么会变成那副样子?
“枫哥!”
燕婷注意到他黏在夏清和背影上的视线,眉头拧紧:“你现在是雨绵的未婚夫,怎么能当着她的面这么关心别人?还是敌国的细作!”
严凌枫神色微沉。
他冷眼看过去,嗓音不似方才的温和。
“公主自重,清和自幼在宫中长大,怎么可能是细作?”
燕婷被心上人训斥的脸色青红交错,一时间口不择言。
“你别忘了,当初那张布防图,是你亲手从她卧房拿出的!第一个指认她身份的人,就是你!”
“我知道。”
严凌枫齿缝间挤出这句话。
他当然看得出,夏清和是怨恨他的。
她连马车都不肯坐,还一口一个喊他‘少将军’。
可是她之前明明娇娇软软地总往他身前凑,嘴里都是‘最喜欢枫哥哥’。
一时间,他身上闪过阴冷的萧瑟气息,吓得燕婷不敢多话。
反倒是柔弱的夏雨绵开口了:“枫哥哥,尼姑庵的姑子们太过大胆了,得好好教训一下。另外,你能给我一些军中的伤药吗?”
他从怀中掏出药膏递过去,斟酌着开了口。
“你别过去,她不想见你。”
不等夏雨绵开口,燕婷就说话了:“哼,她哪里是不想见雨绵,是想伺机对雨绵下手吧?”
“不会的,姐姐从来不曾做过伤害我的事情。刚才,应该是太紧张才躲开的。”
夏雨绵接过药膏,露出一个甜笑:“我给姐姐送去,枫哥哥和七妹妹继续聊吧。”
走了几步,她又回头:“枫哥哥,身体不舒服,就传召太医,千万别强撑。”
等严凌枫点头之后,她才离开。
他也准备去御书房回旨,燕婷快走几步,挡在他身前。
“不许你再对她有想法!”
严凌枫压根没有理会她,冷着一张脸侧身躲开,用行为告诉她,她管不着!
燕婷气得直跺脚。
她确实管不了严凌枫,但是她能收拾夏清和!
……
温热的水浸泡过被寒风浸透的身体,却暖不了那颗冰冻的心。
夏清和看着从嬷嬷那里拿了药膏,如获至宝般给她涂抹的莺歌,脸上有了些许温度。
还好,有人一路陪着她。
“小姐,”外面响起婢女的声音,“清泉公主让我给您送伤药,还有干净的衣衫。”
夏清和给了莺歌一个眼神,她起身去拿了东西,对方没有多言就离开了。
“小姐,这可是军中的伤药,会让您很快恢复!”
“这衣服……样式也太简单了吧?她这是什么意思?”
夏清和抬头看过去,淡蓝色的衣裙,乍看花纹浅淡。
但是细看就能发现上面的鎏金暗纹,布料也是上乘。
很符合她现在的身份。
不张扬,却也不是平民的素衣。
“一会就穿这身去。”
“小姐!她这是故意作践您呢!”
“她没有。”
夏清和摇摇头,平静的语气里对夏雨绵没有任何的怨恨。
说起来,她没有怨恨夏雨绵的资格,夏雨绵倒是有怨忿她鸠占鹊巢的理由。
偏偏无论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对方都没有说过什么狠话,行为做事也是张弛有度。
就像这次,只是让人送东西过来,并没有亲自过来,是明白她们见面也只有难堪吧?
这才是长公主和战神将军的女儿,会有的气度吧。
……
清洗之后,夏清和在嬷嬷的带领下前往御书房。
她的心里转过无数念头,再度相见,那个曾经将她当做掌上明珠的男人,会心疼她在清溪寺的遭遇吗?
只是走到半路,就被传旨太监拦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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