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和奶奶的葬礼,办得潦草而压抑。
空气里弥漫着廉价香烛和消毒水混合的怪味。
那些八百年不联系的亲戚们,却像是嗅到了腐肉气味的秃鹫,呼啦啦全围了上来。
他们穿着不合时宜的鲜亮衣服,脸上挂着程式化的悲伤,眼底却闪烁着毫不掩饰的精光。
刚开始还假惺惺地抹几滴眼泪,说着“节哀顺变”的空话。
可没过多久,话锋就变了。
大伯徐建军,那个好吃懒做了一辈子的男人,第一个凑到我跟前,搓着手,唾沫横飞:“招娣啊,你看……你爸妈和你奶奶一下子都走了,你哥又那个样子……唉,真是可怜啊。”
他叹着气,眼睛却滴溜溜地扫视着客厅里的家具。
“这房子……还有你爸妈留下的那点钱……你一个女孩子家,年纪轻轻的,哪里懂得打理?
万一被人骗了可怎么办?”
二婶王翠花,那个以尖酸刻薄闻名的女人,立刻像唱双簧似的接上话:“就是就是!
你大伯说得对!
人心险恶啊招娣!
我看不如这样,这房本和存折,就先放在二婶这里,二婶帮你保管着!
等你将来嫁人了,再风风光光地给你做嫁妆!”
她说着,手已经不自觉地往我爸妈卧室的方向摸索,仿佛那里面藏着金山银山。
三姑徐秀莲,假惺惺地掏出手绢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可怜的孩子,以后就把姑姑家当你自己家!
我们都是你最亲的人了,绝不会亏待你的!
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让你表哥先搬进来住,还能帮你照看着点……”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话里话外,无非就是想把我扫地出门,然后名正言顺地霸占我家的财产。
甚至有人已经开始小声嘀咕,盘算着这房子能卖多少钱,存款大概有多少,该怎么分才“公平”。
他们的丑陋嘴脸,比前世更加赤裸,更加令人作呕。
我冷冷地看着他们表演,心中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片冰封的寒意。
我没有理会他们的聒噪,转身走出了家门。
我要去精神病院,去看望我那个“亲爱”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