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起身，压抑着的火气隐隐爆发：
“徐耿勇，这么生气？”
“我拿这事耍你的时候，你知道生气。你拿着年终奖威逼利诱大家卖房子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生气了！有点钱、有点权，你能活活把人欺负死。”
“也就是现在时代好了，放在过去，打地主，第一个枪毙你这种丧良心的！”
门响了下，是我的律师到场了。
律师取证并不难，对我的诽谤罪请技术组调查一下视频就行。
至于非法集资，不过是警察局向银行发封调查函的事儿。
一个员工抵押房子能贷出了十万到二十万左右。
公司到底还是有十来个员工选择了贷款上班，企业非法集资已经到了量刑标准。
杨富山那边就更不必说了。
他心里清楚徐耿勇本就想放弃他，现在更要把主犯的名头都推在他身上担着，他又不是傻子，自然不认。
一五一十地把徐耿勇的那点事儿全招了。
取保候审后，徐耿勇彻底蔫巴了。
出警察局的第一件事，就是老老实实地把公司所有员工的工资、年终奖全发了。
那些贷款也都还给相关的员工，一个个觍着脸求一份谅解书。
见到我后，更是双腿一软就往地下跪。
“成鑫，我真的不想进去坐三年牢！”
“之前的事儿都是我鬼迷心窍。现在的钱都给了，那些贷款来的钱也都还了。律师说能达成私下和解，我不进去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你跟那些员工关系好，你帮我说说，求求他们给我签一份谅解书吧！”
我看着眼前哭得红了眼圈，脸色苍白的徐耿勇。
战战兢兢地跪在我脚边，求我原谅他、帮助他、可怜他。
得意吗？只觉得悲凉。
这年头，打工人要个工资真的是闹到了鱼死网破的地步。
我出卖劳动力换取老板的报酬，这是劳务合同。
但现在大多数老板都会错了意。
以为这是打工人的卖身契吧。
我没有答应当他的说客。
只是冷眼沉默地看着徐耿勇乖乖地把所有员工的钱全都发了。
到底是孩子的爸爸。
看在他老婆的面子上，我没有正式起诉他诽谤罪。
女人随即借机要挟徐耿勇离了婚，他是净身出户。
公司进入破产清算那天，我回来收拾东西。
我看到同事们一个个欲言又止的样子，朝一旁的下属小牛笑了笑。
小牛从来没有质疑过我的真诚。
但其他的人在没听到我的录音之前可就不一定了，何况之前就有当面踩着我讨好徐耿勇的人。
视频出来后，表面上说还算好的，私底下说我什么我就更不得而知了。
“成鑫哥，抱歉，之前的事儿也是我不好，但我家里两个孩子都还在上学……谢谢，要不是有你在，这钱肯定是要不回来了。”
“是啊！叶哥，对不起，但我实在是不能丢了工作，我老公刚被计算机大厂裁员，找不到工作。家里现在就我一个挣钱，到处都是要花钱的地方，实在是谢谢你。”
就连一向不怎么说话的小周也朝我垂了头：
“叶总，我之前……”
我没说话，无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知道小周家里的情况。
父母没有养老金又年迈多病，他刚生了孩子家里经济本就比较脆弱。
工资一发不出来，全家就跟着急上火。更别说丢了工作。
但我到底不是圣母。
无法坦然地面对背刺，所以只是抿嘴点了点头。
“不用谢。”
勉强算是最后的问候吧。
